第三百二十四章 黑色黎明

“嘭……”

一声不合时宜的枪响打破了寂静，我卖出的脚步停在了原地，一股凉意顺着心脏蔓延开来，诧异和被惊讶到的心脏正在快速的跳动，快的有些许的疼痛。似乎带着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的快速回头。

少年就这样落入了我的眼中，手中的枪被无力的掉在了地上，少年看向我的目光含着泪水，微光在他的眼中闪烁，他瘫倒在地的身体是如此的瘦弱，像是能看到清晰的骨骼，蜈蚣一样丑陋的攀附他的身躯。

肚子上一个巨大的血窟窿正在往外面潺潺的冒着鲜血，一个少年微弱的生命在我面前像是抓不住的流沙一样快速的消逝，我呼吸一滞，微缩的瞳孔带着颤抖和不可置信。

我想叫出他的名字，可是我的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一样无法发出一个音节，声音被抑制，下一秒身体已经赶回了他的身边，控制不住沾染颤抖的手扯下外套试图堵住他腹部的伤口，想要为他止血。

“为什么……为什么……”我声音凌乱，控制不住这从手臂爬上整个身躯的颤抖，不是恐惧，是茫然，是不知所措，我运筹帷幄的面具在此时此刻变得稀碎。我不得不承认，火车脱离轨道那一刻，我还是会害怕。

我还是会害怕失去。

我失去那么多感情，可是我依旧会害怕。

“不……不用了……”他的手吃力的抚摸上了我的手背，似乎是想安抚我抑制不住的颤抖。少年似乎很是痛苦，浓重且吃力的喘着气。

呼吸对于他来说好像都是很痛苦的事情。

“珂乐……你冷静……唔……听我说……”他喘着气，痛苦的呜咽。一双眸子因为泪光的涌入变得晶亮，像是炙热的太阳，让我不敢直视。

血腥味在蔓延，刺激我的神经的同时也在告诉我，我很快会失去下一位身边的人了。我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些许木讷的看向了江亦哲。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明明很快就可以离开地狱了，他为什么要将枪口对准自己。似乎在那一瞬间，一些我从来不放在眼里的话语，又让我有了答案。

‘如果我死了，你得原谅我。’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不用了……珂乐，你压疼我了……”少年声音颤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松，像是释怀，像是满足。

我没说话，嘴唇上被咬的死死的，疼痛在这一瞬间变得麻木，似乎略微的血腥味涌入了嘴唇，我尝到了自己血液的味道，咸腥味包含着说不出的苦涩。手下意识的松开了一点。

他的手是如此的凉，像是碰到了春天的一捧河水，可是落在我手上的血液又是多么的炙热，我觉得好烫手，整个手都像是在疼。疼的喘不过气。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像是血液回流心脏，撕裂的疼。

“好疼啊，可是我……想和你……说说话。所以我……才鼓起勇气……打在了……自己的腹部……”

“我记得……你身上有……很多枪伤，我这……才一次就好疼，你当初……是有多么疼啊……”

“珂乐……放弃我……我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

他自言自语一般的呢喃着，话语落在我的耳边，明明温柔孱弱却像是诅咒让我痛苦极了。我像是不知所措一样的缓缓的放开了手中的温热，转而握住他消瘦且带着凉意的手。

隔着黏腻的血液，他的手是如此的冰凉，或许没有了我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他的表情变得轻松了很多，可是那鲜血却也无法止住了。

“我很遗憾……很遗憾……遇到你哥哥……太迟了……太迟了，可是……遇到你……还算来得及……我不想你……变成他的样子……”

“我不想你……变得……和他一样……痛苦……”

“所以……原谅我。用这种方式……留住你心中最后一丝感情……哪怕……是痛苦……珂乐麻木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我不想你……活成那样。”

“为什么。”我语气暗淡，微弱的打断他的话，握住他的手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加重力度，似乎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了，就不会死亡了。可是我心中清楚，这个时候的他除了立马去抢救别无可能……

可是塞壬不具备这样的医疗条件。而江亦哲也活不到我送他离开塞壬岛。哪怕是莉莉丝也不能，我只能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消失在面前。

而我……

无能为力。

“你别太难过……我相信，我还有……能再见到你……的时候，我相信来生……还能遇见你。”

“我说过……不会拖你后腿……不过我想求你……一个事。”

“你说。”我发出的声音有些许的晦涩难听，一股压抑的情绪让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嗓子。变得些许沙哑。

“原谅，你哥哥……原谅他以前……他很后悔……也很痛苦……但是他无能为力。”

江亦哲喘气越发的沉重，像是一台生锈的机械，在吃力的运转着，他感觉到了双眼的沉重，他的身体很痛，伤口比他预想的还要疼，但是他也很开心，因为珂乐因为他而难过了。

他不曾在曾经能救韩江的时候遇到他，这是他这一生见到他的光的最大遗憾。但是至少让他救下他珍爱的妹妹，也救下他自己的挚友。这就是当初江亦哲选择留下来的原因。

在他当初留下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的今天判下了死刑。他在当初，就想到了今天，他要留下来，留住珂乐最后一丝关于人类的情感，哪怕是痛苦。

“珂乐……答应我。”他声音晦涩，鲜血从喉咙出涌出，嘴角绽放血红色的花朵。话语变得模糊。

“答应我。”执念一样的再一次强调着。

握着我的手在缓缓的脱力，像是松开了一样。少年的声音在耳中变得些许的遥不可及。近在咫尺的遥远，我抓不住他了。

‘我答应你。’

那句话好像还没有说出口，被艰难的堵在了喉咙之中，少年瘦弱的能摸到骨节的手，缓缓的从我手中滑落， 他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眼角似乎还有没有流下的泪滴。

温热的血液开始渐渐变凉，我不知道该如何触碰他，只觉得痛苦，像是心脏被一点点的撕扯，鲜血淋漓的摆在了我的面前。

口腔中还有着血腥味，我坐在地上，面前是已经没有呼吸的少年，记忆中那个美丽且温和的少年，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吗？

他这么爱漂亮的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他能甘心吗？我不解，却也难过，看着他闭上的双眼，我只能站起身。

拖起疲惫的身体。

“主人。”莉莉丝在隔壁牢房还未离开，似乎也被这场闹剧惊讶。

“跟我走吧。”

江亦哲死了，你也不用保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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