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还好吗，冯锦，咱们上大学时，你还记得那个拿球砸你的男孩吗？那个人是我，那时候我暗恋你好久了，我也没想到那一球我砸的那样重，你竟然摔了。

阳光热烈，我慌乱的想去扶你，你抬头小脸热的绯红，微笑着摆手，示意我你没事。

阿锦，你好像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漂亮，就连你的头发都又细又软，我早就想让漂亮这个词形容你了，但我一直没敢，因为怕你生气。

阿锦我听说头发软的人脾气好，你也是，脾气软，却磨了我大半辈子。

阿锦，后来没过多久咱们就在一起了，周围的人都很诧异，甚至在咱们的朋友之间都听不到什么祝福的话，他们说咱们一定殊途，因为我和你除了性别什么都不同。

渐渐的，甚至生出了些流言蜚语来，他们说你没有家，所以缺爱来选择和我谈，我当然听到了这些话，但我从来不信，我怕你知道伤心，也不曾问过你。

可是你还是知道了，我不清楚你的情绪，不敢多说什么，只听见你约我去操场见面，北方的晚风凉的发冷，我脱下外套替你盖住，你忽然抓住我的手问我：

“陈策，你听说了那么多版本的我，为什么不亲自问我？”

那个时候的科技工业都没现在发达，夜里抬头还能看见满天的星星，星星闪呀闪，就连你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我态度诚恳的回答你：“我不信他们，我只信你。”

你听后垂下了头，讲了你的故事。

你说你有家，你的奶奶叫冯笛，她是个来老教师，那年学校里有对学生早恋，生下了你，他们太年轻，心里害怕担责任，就把你丢在高校后院跑了。

那个年代没有监控，查不出来是谁，冯老太是当晚的值班教师，听见动静就循着声音找过来了，她那时候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一直未婚未孕，索性就养了你。

你讲完之后长呼了一口气，问我嫌不嫌弃你，我记得当时我只是摇头，没说别的，因为我不明白该说什么。

我从小就是被娇养着长大的，长辈的爱拥着我度过童年，我没受过苦，想象不到那样的情况下该怎么活着，我只明白，我该更爱你一点。

其实我也不清楚什么叫心疼，我只明白当时虽然自己很冷，却希望你可以穿暖，那是在深秋的夜里，爱意溺满心底，我毅然的告诉所有人。

我爱你。

再后来毕业了，家里人自然就知道了咱们之间的事，一气之下就不在给我钱，以为我吃够了没钱的苦就会灰溜溜的回去做少爷。

可是我没有，阿锦你还记得么？咱们毕了业就去郊区房价低的地方租了了破平房，开始四处打拼找工作。

那段日子可真苦啊，便宜也确实没好货，有次夜里下雨，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你拿了个盆接，被子潮了一大片，我搂着你说对付睡吧没办法，结果一觉醒来我身上起了好多疹子，难受的要命，你用你那又凉又软的小手抓着我，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

你那双好看的眉眼里盛满了内疚和无措，你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我，一边把我往外推一边哭着说分手，当时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看着你哭，我也急得不行，当时雨真的得很大，你见说不动我便改变了策略，你松开我去泛潮的枕套里去拿咱们存下来的钱，非要领我去诊所开药。

那时候咱们穷到几乎一个月才能吃上一次肉，我哪里舍得去看病？

我不去，只骗你说是大小就有的老毛病。

你长的小，哭的急，我心疼的要命，哄到你苦累了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才松了口气，我从你攥紧的手里扒出那卷钱，又仔细的塞回原处，当时我只恨自己没能力。

说实话，阿锦，那是我人生中最冷的雨，你醒的时候雨停了，阳光热烈，你带着微肿的眼眶把咱们的被褥晒在阳光下，咱们谁都没提刚才的崩溃一起收拾了那个破旧的小家。

你着手为我煮了一碗面，你的厨艺真好，那碗面也真香，现在日子好了，我总参加各种酒局宴会，吃过的所有东西都不抵你做的那碗面。

再后来咱们照常出去打拼，你只比我大一岁，却比我成熟很多，我单单想和你整天在一起，而你却想咱们过上好日子。然后我听你的话，找了个相对稳定的工作，而你却因为大学专业的原因，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岗位，最后瞒着我做苦力，做些杂七杂八的活计。

我当时竟能粗心到那般地步，没意识不到你的辛苦，你因为早产长的体型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是否受了很多委屈和不甘呢？但是我又想了想，就算发现了也没有用，因为你又是那样一个倔强的脾气，肯定不会放弃努力而真正的让我养你。

随着季节的更迭落往，我的工作也已经步入正轨，我太想咱们过上好日子了，阿锦，我拼了命的努力，应酬的酒喝到意识模糊，才拿到了一份不太丰厚的奖金，但我依旧很开心。

推开公司的门，冷气裹着复杂的气味袭来，一片雪花悠悠的落到我的肩上，我才恍惚意识到——冬天来了。

那天也是你的生日，我太忙了除了你，我无暇关心任何工作以外的事情，后来听说当时家里接了个私生子，企图警示我，但我理都没理给他们气的够呛，毕竟用现在的话说，我就是个恋爱脑，我只想和你过安稳的日子，晚上我为你挑了支艳丽的玫瑰，又买了过冬的衣物，往家走，推开门就闻到了饭香味。

那是你包好饺子，等我回来的味道，劣质灯泡散出的暖色灯光照的你样子愈发温柔，你微笑的唤着我的名字。

“陈策，来吃饭吧。”

你放好碗筷，瞥见了门口站立的我带了花回来，赶忙过来用围裙擦净了手，拥抱我后才接过了花，一边责怪我乱花钱，一边仔细打量着艳丽的玫瑰，我的心里暖暖的，真切的感受到了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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