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大赛的复赛科目是听力和写作,岑溪和许多人进了考场就分在小隔间里,带上耳机听里面的对话,在电脑上速记,最后翻译成中文。
岑溪准备充分,精神高度集中得翻译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再把整篇文章整理通顺,美化一下句子,提前二十分钟交卷。
这次出分也很快,下午的时候,岑溪在上课时,就在学校官网上查到分数,分数是她所在的考场第一名。
在整个赛区参加考试的人中排名前五,顺利挺进决赛。
说不激动是假的,岑溪截了图,发给周濯。
周濯回复了个大拇指。
岑溪笑着发过去:决赛一定要来。
周濯这次过了会儿才回复:来了就拿冠军?
岑溪手指扣了扣手机,回忆了下去年的决赛题目,是英语生最害怕的同声翻译——翻译人员在不打断讲话者的同时,不停断得将讲的话同时翻译。
别的大学把这门课程安排在大几岑溪不清楚,但华清从大一开始锻炼学生的同传能力,并且不达到八十分以上是不给及格的。
凭着这种变态的磨刀石精神,华清外语学院走出过不少优秀的翻译官,至今照片还摆放在外语学院的荣誉讲堂里。
外语学院的每一个老师都致力于为国家培养出更优秀的翻译人才。
因此这次英语大赛华清外语学院的一半以上的人都报名参加。
她看了学校发布的考试通过的学生,十几个是她去年争夺奖学金有力对手,还有几个和她一起拿了学校评定的国家奖学金。
岑溪有些犹豫,字打打删删,也不敢说自己能拿第一。
周濯发过来:第一次见这么没自信的人。
岑溪辩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周濯回了个啧:这么严谨?那我以后也不说我是拉大提琴里最帅的了。
岑溪正喝着水呢,一口水差点喷到桌子上,脑海瞬间被那张笑起来又浪又痞的占据。
她回复:额……
岑溪打字慢,周濯似乎以为她不信,发过来:哥的帅气你不懂。
岑溪庆幸自己刚把水杯放远了没喝水,不然桌子又要遭殃。
她回过去:啊对对。
贱萌贱萌的熊猫头捂住嘴,看着很是欠扁。
周濯看了眼,熄灭手机,看着和给予自己一半血肉的男人,刚刚还勾起的嘴角渐渐沉下去,靠在沙发里,表情不善。
“我说过,她和他儿子想插手周家的公司,不可能。”
周濯一句话把周成横的想法算盘都否决,“她自己什么货色,你不清楚,我清楚。你把她当个宝,可谁知道那个宁和安是不是你的种?毕竟你当初为了我妈抛弃她的时候,她也没说过自己怀了孩子。”
周成横从前姓宁,是在入赘周家后才毫不犹豫改了姓。
从小外公就在周濯面前说,周成横心思深沉,后来果不其然逼死了周濯的母亲,现在也在积极尝试要把周家的公司改成宁家的,只是被当年和周家一起打拼起来的元老一直否决。
现在又尝试把宁和安安插进周氏项目部。
一个学生物研究的私生子去做金融工作,而一个对金融有兴趣的正牌亲生儿子,却被强迫去学了和经营公司毫不相关的音乐专业。
真是可笑。
周成横被周濯脸上的不屑刺得怒火中烧,抓起茶杯“嘭”得一声砸向周濯。
他以为周濯会躲,可他就沉默受着,哪怕额头被砸得流出血来,身上被茶水浸湿,他也没有一丝后退。
眼神阴冷锐利得就像他那个死了好几年的外公,那个差点阻拦住周锦的老东西,差点就怀了他的大计。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纨绔公子哥,我把公司交给你比交给一个乞丐都放心!”周成横大喊。
周濯只是扬了扬冷峻的眉毛,不可置否得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拔出森冷的刀刃,指着周成横:“我是公子哥,你是什么?一个看着坑蒙拐骗怕上位的吸血鬼?”
“公司姓周,可不只是周家一个人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手上的可不是皇位要往下传。而且……”他缓缓起身,走到周成横身边,手里紧紧攥着刀,“你别忘了你现在姓周,吃软饭也别忘了自己是谁家的狗。”
周濯低沉的声音在书房回响,他的刀就搁在周成横手边。
周成横不敢动,眼神怨恨得瞪着他。
周濯想起来小时候周成横因为工作忙经常不回家,偶尔回家的时候他总是早早就坐在门口等着。
他妈喜欢逗他,说什么爸爸突然打电话不回来了,他伤心也不舍得离开门口,就等一晚上。
等到周成横打开门,他总是很激动得扑倒他怀里让他抱。
开始周成横对他很温柔,后来外公去世,他干脆就不回家,还总和妈妈吵架。
年幼的周濯记得周成横从前在他拿到第一的时候都会抱他夸他,心里幻想着只要他次次考第一,说不定会改善父母的关系。
可是当他在拿到全校三好学生后,周成横安慰他随手救下来的哥哥宁和安成绩不行,带宁和安去他小时候求了很多次周成横都借口没时间去的游乐场。
那个时候周濯已经初三了,他已经不幼稚了,游乐场的东西他也并不觉得多有趣。
可是那三个人宛若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让他真正意识到,一个父亲要是真正爱他的孩子,就算他的孩子是个弱智,也会觉得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
周濯像是自虐,跟着他们的脚步,看着他们玩完了整个整个游乐场,期间周成横的手机响了很多次,他一个都没有接,专门陪他的儿子妻子散心。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受法律保护的婚生子在身后,想起在结婚证上笑得甜美的妻子正饱受父亲离世和疾病抑郁的折磨。
“你混账!”周成横最恨别人提起来他怎么发的家。
就算他现在出门谁都对他恭恭敬敬,可背后都不齿他的手段,明里暗里嘲讽他吃软饭。
“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濯轻飘飘得甩下这一句,把水果刀插在周成横身后的周氏更名文件上。
恰好这时候一身西装的宁和安打开书房的门,看见了剑拔弩张的二人,下意识上前要把周濯推开。
周濯避开他的手,看见宁和安把周成横护在身后父慈子孝的模样,忍不住冷笑:“我周濯就算再混不吝,但凡你和这个野种动一下周家的东西,我都会让你们后悔一辈子。”
宁和安想骂他,却被穿着棉拖,笑得温婉的女人打断:“小濯,都是一家人,妈妈和爸爸哥哥不会害你的。”
云琳走过来,想牵周濯的手。
却被他躲开。
周濯看着这个快五十岁了,面容却依旧精致美丽女人,想起来她第一次进周家的时候,和周濯说:“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那时候根本不懂成年人的阴暗。
他只是因为善良救了一个被混混欺负的哥哥,在得知他只有母亲带着他艰难生活后,询问母亲能否让他们在周家做工,没想到他们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他也间接成了帮凶。
“我的家人都死了,你也要去死吗?”周濯恨极了,反而笑了。
云淋忍不住脸色一白,红着眼眶转头肉肉得看了眼周成横。
周成横立马吼道:“你这个该死的畜牲!”
周濯没理他,继续对云淋道:“您这个岁数保养得确实不错,但是,毕竟您怎么上位的自己也清楚,保不齐您就是第二个我妈呢……”
周濯话音未落,一方砚台笔直得飞过来,这次周濯侧过头,砚台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乌黑的墨汁漫延。
周濯抬眼,对上周成横的目光,像只年轻的雄狮自信又高傲:“我瞧不起你,就算你给了我一半血肉,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属于你的那部分抽干。”
额头流出的血微微干了,紧紧黏着皮肤,又痒又疼。
周濯道:“只要我妈能活过来,我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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