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

事实上，Chso搭上地铁后并没有去华人街，而是转乘几次去了大英博物馆。

他很讨厌这个地方，以至于讨厌一切除本国外的博物馆。

在博物馆里，他变得敏感，甚至是神经质。因为害怕，害怕看到那个曾经衰弱的自己留下的蛛丝马迹。

害怕好不容易塑造的强硬的形象在历史面前支离破碎。

害怕...好不容易拾起的、被践踏过千万遍的自尊，重新染上肮脏的尘土。

他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因为这确实是他自己，身上每一道疤痕都告诉他，无法逃避。

伤口太痛，早已结痂的伤疤在那些熟悉而陌生的文物面前被硬生生撕裂开。

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鲜血顺着红色的唐装淌下来，在脚边积成浅浅的一滩。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鲜血爬过每一寸肌肤，像火一样灼烧着，身上早已不存在的烧伤痕迹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甚至嗅到了丝绸，书画，木质家具被烧焦发出的气味。

真真切切，令人作呕。

...

可是，他这次为什么要来博物馆呢？是因为，他想找到自己记忆空缺的那部分。

虽然那绝对不会是个美好的故事。

他的眼光在各个文物之上飘移，一段段回忆由此展开。

...

“砰”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将Qinsky从乘云腾雾的状态中硬生生扯了出来。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Emlky微笑着的面孔。

当然，如果忽略他手上还带着血的半个酒瓶，Qin可能会觉得他是位不错的绅士。

Qin迟钝地低下头看着满桌的碎玻璃渣和一滴一滴落下来的鲜血。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受伤了。具体来说，就是他被眼前的绅士用酒瓶狠狠地砸了。

Emlky：你有在听我说话么，Qin？

很显然，Qin什么都没听见。

由于鸦片的影响，Qin的神经受到了很大伤害，现在的他早就成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谈论到一半中途昏睡过去是常见现象了。

Emlky：我再说一遍，您要是再不听，就别怪我摁着你的手签字了。

Emlky：我想，至少签条约的自由还是要给您的，不然显得我太没有人情味了。

Emlky：我希望...您不要浪费我的一番好心，Qin先生。

Qin麻木地用手巾擦拭着脸上的血，汩汩鲜血根本止不住，顺着下巴一滴一滴掉到金色的龙袍上，开出了一朵朵怒放的罂/粟。

Qinsky：...抱歉，您说吧。

Qin知道，如今的他只有挨揍的份，换做是以前他倒是可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夷人。

现在，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Emlky列出了签条约的种种好处，又仔细和他分析了一通局势。

总结来说，就是六个字“签条约，对你好”。

Qinsky叹了口气。

Qinsky：这里只有你我两人，这种官方话就不用说了…

Qin抬起头对上Emlky的双眼，那双眼睛看似是一片风平浪静的蔚蓝大海，实际上暗流涌动。

Qin咽了咽口水。

Qinsky：我知道这条约意味着什么，别说废话了，我不会签字的。

他不敢抬头，他怕看见Emlky扭曲的面孔。

然而，Emlky不给他躲避的机会，他一把揪起Qin的领子，强行拉近两人的距离。

Emlky生气了，可他似乎又有点想笑。

Emlky：您是不是还没有弄清楚局势，Qin先生。

Emlky：既然这个面子，我给您您不要。那么我今天做个慈善，让您清醒一点。

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缓缓说道

Emlky：您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

他吐字刻意得清晰，把“睁大眼睛”四个字念得极为用力。

说着，他半推半扶持地把Qin带到城楼上。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紫禁城。

Emlky：那个女孩...没错，就是我的士兵身边的女孩，看到了吗？

Qin凑近了瞧，顿时浑身凉透。

Qinsky：Jin？你们把她...

Emlky：别急，看那边。

顺着Emlky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样是一个女孩，只是着装与Jin截然不同。

那姑娘奋力与撒莱家的士兵扭打，可惜她的兵器抵不过士兵的长枪大炮。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女孩名字叫Nan。

Emlky：看呐，她们都在尽力保护你。你就忍心看着她们一个个被伤害？

Emlky：只要你签了条约，一切就结束了。你付出的只是一点小钱，得到的可是数十年的和平。

Qin用力抠着城墙，关节处发白，吸鸦片过量的身体在冷风里脆弱地像一张纸。

他垂下眼，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直到风吹得他实在受不了，Qin终于开了口。

Qinsky：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Emlky？

Emlky：什么？

Qin深吸一口气。

Qinsky：为什么要对我做出这种事情来？

Emlky似乎绷不住，笑出了声。Qin并没有觉得哪里好笑。

Emlky：这还用我告诉你吗，您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么？

Emlky：本来我是想与您诚心诚意地进行贸易的。哪成想，您非但不按规定交易，还烧毁了我卖给您的货物。

Emlky：所以，我要让你为自己的傲慢与无礼付出相应的代价，希望您以后在行动前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这话听得Qin一肚子委屈。照他说的，仿佛被欺负的自己反倒成了错的一方。

Qinsky：我...

Emlky：您不需要解释，您要做的只是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Emlky细细端详Qin的表情，想要看透他此刻的想法。

Emlky：我的意思您明白吧？

Emlky：所以，

他拿出那张该死的条约。

Emlky：您只需要一个决定，或者说，您需要我来帮您做出选择？

他扳过Qin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双眼。

Emlky：告诉我，“Yes”or“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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