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庆历十三年,正月十五。
正是上元佳节,整个燕京笼在一片喜意之中,街道之上凤箫声动,玉壶光转,新年的气氛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空中渐渐下起的小雪一如往年的干净利落,一片一片的雪花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洁白的落在手心里很快就消失不见,孤零零的徒留寂寞。
不远处的巍峨在这景致中显得格格不入,朱红的宫墙仿佛隔了尘世百丈,内里是吴钩越戟,剑影刀光,外头是乐业安居,长安盛世。
然而这点静谧很快被打破,一袭白衣踏雪而来,步步生莲。细看他相如秋满月,眼似青莲华,端的是风光霁月,玲珑清俊。
镇守宫门的将军此刻如临大敌,连忙举起手中的兵器,“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宫门?”
那人凤眸潋滟,朱唇轻启,道:“青州,沈轻篆。”
他毫无意外的进了宫门,无人敢拦也无人可拦。毕竟这第一公子的名头可不是谁都能仿冒的,况且这是皇上下令寻找了七年的人,整个大燕朝谁不知道?只是消失多年的公子轻篆如今现世,不知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那将军想了想今日的反常,忽然变了脸色,“不好,皇上有危险,快,留一队人马在此,其他人跟着我进去。”
可是当他再转头去看那沈公子时,哪里还有人影,只路上的一行脚印告诉他的确是有人来过。
沈轻篆按着当年的记忆去了凤凰殿。
夜晚将至,天色开始暗下来。由于刚刚下过一场新雪,整个皇宫此时银装素裹,那些骇人的算计和杀戮被通通掩盖,只留下一番从内到外的干净。
只是遍地的尸体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告诉他,他还是来晚了。
这么想着,他不禁加快了步伐,半柱香后他望着眼前的宫殿失了神。
凤凰殿没有了平素的华丽精致,此时只让人觉得无端生冷,一阵风忽的吹过来,四角悬挂着的翎穗叮当作响,徒增了几分寂寥。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整个大殿空无一人。沈轻篆终于慌了神,他急忙丢掉伞,颤抖着张口:“临安,临安你在哪儿?临安,宋临安……”
然而寻了半晌也无果,就在沈轻篆快要崩溃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于是他转身朝殿外走去,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片刻之后便到了一处极为荒凉的冷宫之内。
他望着这满目疮痍,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突然听闻有人在低声唤道:“止水……”
沈轻篆猛然回神冲进殿内,终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大燕朝的皇帝,宋临安。此刻他满身血迹,像只受了伤的小兽蜷缩在桌子底下,如玉般的脸上毫无血色,只是口中仍旧唤着:“止水……你怎么还不来接我?止水……”
沈轻篆跪下来将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擦去宋临安脸上的血迹,轻声道:“对不起,临安,是我来的太晚了。我若是早些来就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了,都怪我,都怪我……我不会再离开了,我留下来,一辈子陪着你……”
他俨然已经方寸大乱,此刻的模样哪里还有第一公子的举世无双。
是了,只要是牵扯到怀中少年,他就不得安生,可这都是他心甘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沈轻篆才抱着宋临安走出来,他驻了足,对着空中低声吩咐:“摄政王已经被临安除去,他的同党或许还有苟延残喘之辈,这些人,除了安国公,一个都不要放过。”
安国公,现在还动不得。
假以时日,临安所受之苦,他定要他百倍奉还!
回了凤凰殿,沈轻篆将宋临安轻轻放在琉璃榻上,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花瓷瓶,倒出一粒丹药给他喂下去。他伸手将宋临安有些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不知是不是被这细微的动作影响到了,那床上的人隐隐有醒来的迹象。
宋临安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后,心中一阵波澜,他愤怒的将沈轻篆推开,“放肆!”
沈轻篆眸色暗了暗,仍旧上前,握住那少年帝王的手,轻声道:“临安,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痛不痛?”
“呵,你不是都走了七年了,还回来干什么?”宋临安自嘲的笑了笑,“朕是天子,朕的安危与你何干?毕竟公子轻篆名震天下,朕可高攀不起!”
“临安,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他顿了顿,又道:“七年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怨怼我也情有可原。”
他声色哽咽,听着便觉无端凄凉。
宋临安心头一紧,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沈公子还是莫要直言朕的名讳了,君臣之别,不可逾矩。至于七年前的事情,便都不做数了,沈公子,请回吧!”
过了很久也没有听见身后人的回应,他转身,只见空荡荡的大殿。
他呕出一口鲜血,笑的凄艳,“果然,你沈轻篆从来是个无心无情的。”
“谁说的?”沈轻篆从门口一侧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纵使我无心无情,也万不会对你如此。”
他将元宵放在一边,又细心擦去宋临安嘴角的血迹,皱了皱眉,“若日后让我瞧见你如此伤害自己,绝饶不了你。你可别忘了,先帝临终之前将你托付与我,我便要对你负责。”
沈轻篆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起来,他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更是眉目如画,宋临安看的一时失了神,模模糊糊只听得有人在说,“今日上元佳节,吃了元宵,日后便能和家人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
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
他垂眸思索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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