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曾。”李姝眼里全是疑问，眉毛一挑，毫无感情地问道：“王妃这又是何意？”

王妃用手帕稍微遮住嘴角，细声慢语地讲述。她昨日进皇宫向淑妃献生辰礼，六殿下也在。淑妃一打看见她，满脸奉承，还聊起了子女。王妃看出了点状况，私底下问话。

淑妃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开门见山。“靖亲王战功屡屡，陛下寻个法子要赏赐他。左右一想，王爷平时不要什么赏赐，怕拂了面。所以啊，就给了姝小姐爵位。”

南汉朝男子继爵是世代沿承，女子拥有爵位，李姝可谓是当今第一人。

“娘娘说册封大典，陛下挑了个黄道吉日，等王爷回来做打算。”王妃暗中观察李姝的动静，她只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名义上你已经是郡主。”

“王妃此言让阿姝受惊了。”李姝挺直腰背，提起下裙从她身边越过。“这些事情，待父王回来再讨论。夫子的课籍还未完成，阿姝先告退。”

李姝走的匆忙，一路穿过书房和中厅，从前门溜了出去。她带上包裹严严实实的剑，朝着校场方向去。

校场是各族子弟较量的武场。分为三个观席台。中央是给最尊贵身份的人供赏，皇族子弟和各大嫔妃。

左台分别是给王族，权臣，三品以上的官员提供。右台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和家眷。

校场有场擂台，双方斗武，生死不追究。但必须是自愿上台。既使是皇子被杀，也不论。

李姝看过很多场武术，在校场里，她认识一个教武的伯伯。

伯伯年纪大了，身体臃肿，爱吹烟。整日鼻烟不离手，凌乱的白发随便扎起，像流浪汉一样坐在馆子里唠叨。

“伯伯，我给您带了桂花蜜汁，还有上好的碧茶糕点。”李姝拿着东西在康安鸿面前晃悠，调皮地把他的新配剑抽出来玩。

康安鸿吞下一碗酒，闭眼拆开油纸，咬了几口。“小姐今日带了什么要给老夫看？”他指了指李姝的包裹，明显料到此行目的。

“这是我送给伯伯的剑。”李姝喝了口茶，说道：“您要离开校场去北城，我只备了份薄礼。若是不能再见面，伯伯至少还有东西留念。”

康安鸿顿了顿，会神一笑。他仰头向后斜，依旧不睁眼。李姝只好双手托住下巴，鼓腮道：“我听人说，皇上要封我为郡主。伯伯可知其事？”

“老夫不理世事。”康安鸿似乎累了，睫毛颤动，打了个哈欠。“皇帝封爵，凡夫俗子哪里会知晓！小姐如此年纪就是郡主，前程荣华不可估量。”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并未察觉隔墙有耳。

“这老头就是康安鸿？”

“错不了。”

“他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现在下手，恐怕打草惊蛇。”

“此人要北征，对梁国大不益。想个办法，抹了他。”

房檐上的刺客少说也有十来人不止，他们的身躯都是少年比例。全部蒙着面，唯有眼睛炯炯有神。领头的少年黑衣华贵，刺绣精美，长发数散落于肩后，姿态雍容。他未蒙面，肌肤赛雪，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

“公子。”

少年顷刻间冷若冰霜，发出命令：动手。

言下之意，全部消灭。

李姝被房屋上方的碎石砸到，康安鸿惊醒，一把抓住她手腕，甩到里面，自己拨剑就砍。

刺客招式狠毒，破绽甚少。剑术花样奇多，康安鸿防不胜防，右臂被刺中三剑。

李姝惊恐万分，见机捡起掉落的弓剑，接二连三地射向刺客。可对方身手灵活，几乎全部挡住。康安鸿渐渐招架不住，用剑在李姝身动破了墙，让她赶紧离开。

正值他分神之时，刺客反手刺中康安鸿左胸膛，血溅了刺客一整身。李姝转头爬出已击碎的墙，还没出来，一把冷冰冰的剑架在脖子上。

蒙面少年停住了动作，眼中露出惊讶。李姝抓起地上的沙子，朝着少年眼睛袭击。他不慎被击中，李姝连忙翻过后门，朝校场东南方向去。

东南方是校场长官的会议所，每日都会有人当值。

“嗤——”

暗处迸发出针灸，不偏不倚打中李姝脖子穴位。还未反应过来，她眼前事物逐渐模糊，直直倒下。

另一个蒙面少年从树上跳下，身轻如燕。他扳过李姝的脸，确认是否昏厥。

“你没有杀她。”领头的少年不温不火地说道，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你只有三天时间。事情一败露，你我都难逃其咎。”

“公子误会了。”他扯下面纱，五官棱角分明，容颜美艳。少年给李姝灌下一小瓶药，解释道：“这孩子骨骼清奇，实在合我心意。”

“你打算怎么办？”

“这药是麝香浸泡，晾干掏碎而炼成。待她成年，我就会找到。”他信誓坦坦，将李姝扛到一个空屋子里。“我们的计划周全，没人会知道。”

当所有刺客聚集，领头的少年同手下悄然无声地撤退。唯独其中两个刺客藏有心事，他们转身离开，乌黑袍角拂过地上落花，扬起令人惆怅的颓败香气。

屋中青烟袅袅的檀木香，山水写意的屏风后，一剪挺拔清疲的影正伏案翻着书卷。

“你醒了。”他声音清脆，平静阐述事实。

合着灯盏映着柔光，李姝一抬眼，就看到那风姿卓绝清贵俊美的宇文公子，低下来的面孔，眉眼都如画。

倒是许久没有跟他见面了。李姝的脑袋阵阵巨疼，她双手抱头，显得痛苦。他望着李姝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李姝却能感知他寒凉目光落在她身上，长久的沉默，似是有一声极轻微的叹息，被吹散在风里。

“你的伤口很严重，这些日子别乱跑。”宇文麟端起案上的药，递给李姝。

李姝闷闷地吞下苦涩的药，咳嗽了几声。还是个孩子，身上的戾气和冷漠，让人拒之千里。

“不问来由，不问原因，你不怕我？”宇文麟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如芝玉树般倾倒帝都名媛与妇人的长相，另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风仪，让人在他身上看见江南水乡的明丽，却隐隐又有一种大漠塞北风沙扑面的隐晦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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