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个月,老陆把我锁在了房中,外挂铁锁,窗户上了铁栏杆,每天给我饿不死的三顿饭。其实这些动作纯属多余,我根本被他打得起不来床,整日只能趴着养伤。老陆半个月没和我说话,我亦心如死灰,随他摆布。
但我没料到,为了我的事,老陆叫回了我服役中的哥哥。
我哥哥叫陆百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可见我爹对他寄予了多大的期望。
陆百年回来时是一个下午,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老陆还没给我送第三顿饭。老陆事先并没和我说,直到他进门我都还不知道。我背对着房门趴着,因为疼而没穿裤子,陆百年走路悄无声息,直到坐在我身边轻轻叫了声“小坡”。
我趴得半睡半醒,被这陌生的一声一唤,惊得就要去扯被子。
陆百年按住了我的背。
“不要动。”
我一动也痛得厉害。陆百年的手比老陆更有力,我望着久别不见的陆百年,那声“哥哥”叫不出口,一时不知是否该听他的话。
陆百年大了我十岁。我上次见他不知道是几年前,那时我刚到他胸口那么高。
“小坡,你怎么又惹爸生这么大气?”
陆百年说话温和,不知道比老陆的大嗓门好听多少倍。他撩开我的上衣,将我裤子又朝下扯了一扯。
“没处理过吗?”
我摇摇头,往里躲了躲。虽然是亲哥,但被这么看着也怪不好意思。陆百年有张棱角分明的脸,穿着部队草绿色的夏季常服,在他的注视下我越发像个蜷起的狗尾巴草。
“爸和我说,小坡你要当兵?”
“不是我想,是他。”
陆百年噢了一声。他用手覆上我伤痕累累的屁股,轻轻打着圈揉,我都能感到他手上的骨节与老茧。我越发难过,心里觉得这双军官的手不该做这种事,难堪中无意识叫了他第一声哥。
“哥你不用管……”
“我四年没回来看你们,小坡,转眼你长这么大了。”
陆百年朝我笑,笑得我鼻子一阵发酸。
虽然一直活在陆百年的阴影下,但我与他的感情一向很好。陆百年和我睡一张床长大,没离家走前,有陆百年在,老陆的皮带永远抽不到我身上。
“小坡,爸脾气暴躁一点,他也是为你好。你要自己想清楚,以后要做什么?”
这话问得我一片迷茫。
陆百年苦笑着摇了摇头:“好好想一想,小坡。”
老陆笃定部队是个大熔炉,能把我这块废料锻成个人样。
陆百年回来了三天,我还没想清楚,但体检的日子就这么到了。
之前的材料全靠老陆给我跑,我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老陆押送到了县医院。陆百年护着我,临进兵检站先带我去了市场,还给我买了几根香蕉。
“小坡,你恐怕体重不达标。”
我了解陆百年的好意,虽然心里还没想真去当兵,但都听他的默默吃下。
县医院人来人往很热闹,门口挂了“欢迎适龄青年来我院体检”的大红横幅,汹涌的人流中有好多穿军装的兵。我没料到来体检的人有这么多,这气氛带动得我也紧张起来。
陆百年着了一身军装,握着我的手。这份撑场很让我踏实,也引来了一众慕艳的目光,我被看得脸红,隐约中感到了“光荣”的含义。
“小坡,抬起头。”
陆百年轻轻对我说。我用力吸了口气,学他一样昂首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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