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尝尝师兄做的桃花羹?”
“桃花羹?”
叶沉鱼从他怀里起身,微眯着眼眸,疑惑道:“师兄,你会下厨?”
这问题问得他哭笑不得,笑着并点头道:“以前是不会,但现在学了,还没有给别人做过。”将桌上已经准备好的桃花羹端到了桌子上,并用银勺给她盛了一碗,又神神叨叨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包括你……”
“师兄,你说什么?”
意识自己把什么话吐露出来,谢无舟赶忙转移了话题:“我是说,再不起来,桃花羹的口味就没那么好了。”
“嗯。”
披上外衣后,叶沉鱼下了床,坐在桌边。她闻着清甜的桃花味,心情也逐渐舒畅了许多,脸上也重新绽放笑容。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修术练武的师兄,竟然也懂厨艺。”
谢无舟用方巾替她轻轻擦拭掉嘴角沾的些许汁水,似乎是自私心在作怪,随即便问道:“那,比起仙厨院,我的厨艺如何?”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仙厨院的厨艺是很好,几乎每次能让她一顿吃几碗。而对于谢无舟的厨艺,她也是第一次尝到鲜。要是能举办一场来自仙家门派众弟子的厨艺大赛,兴许她就能从中了解到谁是最好的了。在犹豫片刻后,才说:
“仙厨院和师兄的厨艺差不多吧,只是仙厨院擅长用各种食材烹饪美食,师兄则精通厨艺,更偏向养生滋润之道。”
“养生滋润?”
“是啊!”喝尽碗里的最后一口桃花羹,姿态闲然地说着道理,“对于我来说,仙厨院可以做出很多美味佳肴,填饱肚子这事,他们肯定拿捏得好。师兄的话,做的是有利于人体的滋补。还有一点,如果是我吃了太多的油腻食物,这个时候,来上一碗桃花羹或者是其他的甜品,则可以起到解腻的作用。”
“所以,你喜欢吗?”谢无舟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带着期待。
被这双漂亮的眼眸注视着,让自己本就对师兄有微微情意的叶沉鱼有些招架不住,不由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窘迫,道:“喜欢?喜欢什么?”
他带着暖意的手搭在少女冰凉的手背上,试探性地问:
“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东西吗?”
叶沉鱼低头思忖片刻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师兄为我做的东西,当然都喜欢。”
“既然如此,那……”谢无舟忽然倾身凑近她耳畔,柔声呢喃道:“梳洗整理一下吧。”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垂、脖颈、锁骨等处,叶沉鱼浑身僵直,整个脑袋像炸开了般,心脏狂跳不止,一张俏丽的脸蛋也迅速升腾起一股绯红。
叶沉鱼整个人慢慢地向后倾倒,感受到他一点点的接近,她抬手,抵挡着他的‘进攻’,支支吾吾说道:“知……知道了。”
见状,谢无舟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别让承礼等太久了。”
说罢,收拾好空碗,然后往房间外走去。
望着谢无舟离去的背影,叶沉鱼呆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暗骂自己没出息,刚才居然被师兄撩拨成这副模样,真丢脸。
“师兄他该不会看出我对他……”
摇了摇头,甩去心底的旖旎思绪,叶沉鱼才起身到屏风内,快速换好了衣服,简单地梳洗打扮一番后,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屋外,陆承礼背坐在石阶上,撑着下巴眯眯眼,看似等了很久。
“十七师兄!”叶沉鱼对着他的肩膀,轻拍下去。
听见声音,陆承礼瞬间睁开眼,望着出现在自己眼前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的神色瞬间柔软下来,眼眸里闪烁着星辰般璀璨的亮光,仿佛天地间的万千星光全部聚集在了他的瞳孔中。
少女的面容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的点缀,姿色却不输任何绝世美人,甚至因年龄的缘故,还多了一抹青涩的稚嫩与娇媚,让人恨不得想要保护,又想着去占有。
眼见陆承礼呆呆傻傻地,不理自己。叶沉鱼在他眼前不停挥动着手,叫唤着:“十七师兄,醒醒!十七师兄!醒一醒!”
蓦然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看着他的异常反应,叶沉鱼用手指弹向他的脑门,说:“我还想问你怎么了呢!你不是一直等着我吗?那我叫你,你还不理我!”
他的呼吸有一瞬的急促,喉咙有些干涸,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摸着被弹的脑门,站起身来,一副开心的模样:“没什么,就是觉得小鱼儿太漂亮了。”
“你现在才知道我漂亮吗?”她笑靥如花,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的笑容。
“是是是,我家小鱼儿最漂亮了!”
叶沉鱼愣了愣,俏丽白皙的脸颊浮现两抹淡淡的红晕:“时间不早了,我们快些下山吧。”
来到山下,走过一座石桥。陆承礼微微侧过头看着她白皙细致的侧脸,早就注意到她的疲倦,忍不住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毕竟是自己的事,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从而担心,于是选择了隐瞒:“因为知道今天要去城中,所以兴奋得睡不着咯!”
“是这样吗?”
她揽过他的手臂,边走边说:“当然是这样了,你也知道,自我入长阳派以来,不是修术练武,就是习法练道。一天天的,我都要闷死了!”其实,她从来没有觉得苦闷过,更多的是对自己没能一次成功地收降过妖魔而遗憾,“所以,趁这次机会,师兄你可得带我玩个够才行!”
陆承礼闻言,把被揽着的手抽出来,转而搭在她的肩上,笑意晏晏:“说不定,去了一趟城中后,你都不想回门派了。”
古城中,灯火阑珊。
街道上,人群熙攘,行人摩肩擦踵,络绎不绝。摊贩们一声声叫卖着,拼劲了口舌以及全身力气,就是为了叫停住来往的人们,光顾他们的生意。
叶沉鱼与陆承礼并肩走在人流中,一袭月牙白衫飘逸而出尘。路旁摊位上散发着独特的甜香,引诱着她的嗅觉。她停下脚步,驻足观察了一下,然后蹲下身,问:“老板,我可不可以先尝尝啊?”
“姑娘,咋们就讲究一个‘尝’字,你要是觉得我的桂圆糕味道好,就赏赏脸多买些!”
在得到摊贩老板的同意后,她随手拿起一块桂圆糕咬了一口,赞叹道:“好甜呀,师兄也来尝一口?”
“你喜欢吃就买吧。”看着她满足的表情,陆承礼心里也很高兴。他也弯腰拿起一块桂圆糕,塞入口中。
甜而不腻的桂圆糕顺着咽喉滑落下去,带走了苦涩的味道,余味甘甜。
尝过桂圆糕的甘甜后,叶沉鱼舔舐着手指残余的粉末。她像想起了什么,小声地嘀咕道:“不知道师兄喜不喜欢……”
“小鱼儿,你说什么?”
在熙攘的人群之中,热闹声盖过了他们的对话。叶沉鱼只好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大声说道:“我说,既然下山了,就多买点。带些回去给师兄,还有霜雲师姐他们。”
陆承礼随即点头,又让老板称了足足五斤。
她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所需付的钱,说:“老板,你的桂圆糕很好吃!希望你生意越来越好。”
摊贩老板听了,也掩饰不住地笑:“小伙子,姑娘,看你们是一个关顾我生意的客人,还买了这么多。这边上的桃花酥就送你们一些,以示我的感谢。”
二人相视一笑,对老板告别后,继续往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这条街名为“福临街”,据说街道上卖各式各样的小吃,有糖葫芦、糯米团子等等,都是百姓最爱的零嘴。
“我们去吃糖葫芦吧。”看到有人拿出饴糖递给孩童,叶沉鱼提议道。
陆承礼欣赏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含糊地应道:“行,满足你!”
福临街分三段。前两段主要经营糕饼糖果类的零食,第三段则贩售一些小玩具及其它零碎小物件。
糖葫芦是在福临街最繁华的一段,人潮涌动,排队买糖葫芦的人排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将整条福临街映衬得愈发热闹非凡。
陆承礼和叶沉鱼并肩排队,他负责付钱。虽然他的钱包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宝贝,但也算不错了,足够买好几串糖葫芦。只是,每当排到他们的时候,总会遇上那么几个不识趣的人。
比如现在——
“呦呵!哪来的穷酸小鬼,跑这种人挤人的地方瞎逛什么!赶紧滚蛋,别碍爷的事!”一个锦袍公子从旁边经过,趾高气昂地说道,“这是爷专程给我妹妹带回去讨她开心的!”
他的语气相当傲慢。
他旁边跟随了四五个家仆,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身形魁梧彪悍,看样子都是练武之人,一个个目露凶光。显然,那锦袍公子不仅是富二代,而且,还是个纨绔。
原本围拥在此的人群也被唬吓,四散离去。叶沉鱼刚想上前教训,也被陆承礼一把拉住手,退到街道上。
“师兄,你干嘛拦着我?”她使了混劲儿,才从他手里挣脱开。
陆承礼眼神一狠,咬牙切齿的痛恨着那群人。说:“我和你一样,并不打算放过那群畜牲。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们毕竟还穿着门派的衣着,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是长阳派弟子,指不定被……”
她一眼就看出来,他的顾虑,极力压抑着随时爆发的愤怒,不解地问:“怕什么?师兄,我们这是见义勇为,惩恶扬善的英勇作为。为什么还要顾及其他的问题啊?
下一瞬,陆承礼就捂住她的嘴,放低声音:“我们这次下山,只有一个采购的任务。而且,师父特意嘱咐我,不要惹是生非……尤其是你。”
意外得知自己会是那个‘惹是生非’的人,叶沉鱼心一顿,怎么就觉得她是不老实的了?
她心里叫冤,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是‘惹是生非’的那个。
后来,陆承礼不知从哪里拿来两块红布,一块递给叶沉鱼:“把布围在身上,脸也捂好。这样他们就看不到我们的脸了。”
她也不墨迹,将布围绕在身上,担心怕脸上的布会掉,又快速地拿过身边摊子上的竹帽面纱戴在了头上。
“小鱼儿,准备得倒挺充足。”
“必须的!”
回到原处,二人趴在屋檐上,静待时机。
那纨绔公子只是随手一挥,跟随的家仆上前就把一整个糖葫芦给夺走。
摊贩是个老爷爷,没一个人上前帮助。
眼睁睁看着被夺走的糖葫芦,老爷爷上前叫住:“爷,你还没……还没给钱呢。”
那纨绔公子装聋般,问向自己的仆从:“这老头说什么?”
仆从一脸奸笑,说:“这老头说,请您尽情享用这糖葫芦,钱什么的您用不着给了。”
此话一出,那纨绔公子极其家仆一个个像极了地狱里的恶魔,嘴脸丑恶,无情地放声嘲笑。
“无赖!”愤怒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低声咒骂。
叶沉鱼看着那无助的老人,让她联想到自己的爷爷生前,同样有被人欺负的经历。不同的是,有人为爷爷解了围。
没人帮他,他日后该怎么办?
会不会和爷爷一样,明明是老人,一大把年龄了,却得不到一丝尊重。
每每想起,她的眼睛会变得猩红,接着就是如洪水泛滥的泪水,从眼眶落下。
这时,那纨绔走近老人跟前,一副傲人的姿态,说:“老头,我妹妹很喜欢糖葫芦,所以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是要满足她,让她开心和幸福。想必,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当愤怒飙过头,叶沉鱼再也看不下去,在陆承礼没来得及反应下,独自站起身来,问:“你妹妹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你是何人?”纨绔一脸惊诧地指着她问道,那几个大汉家仆也围在他身边,做一层保护墙。
见叶沉鱼一人又是女子身份,他得意忘形对其表示威吓:“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信不信我让他们把你打得爬都爬不起?”
她跳下屋檐,和他们正面对锋。
叶沉鱼眉宇冷清,看也未看那锦袍公子一眼,只是冷淡地瞥了眼他怀里抱着的布衣人偶,说:“我也劝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扔到山涧喂蛇?”
那锦袍公子顿时脸色剧变,眼睛瞪圆了,惊恐地看着叶沉鱼:“你,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大放厥词!”
“我可不管你是谁!”叶沉鱼轻笑,声音清冽如雪山顶峰的泉水般,令人耳根酥麻,却又带有冰冷刺骨的寒意,“我只知道,像你这种人就该狠狠地收拾才行!”
说罢,她手腕一抖,一柄细若游丝的长剑便出现在手中。叶沉鱼抬眸望向那锦袍公子,面纱下,她唇角噙着浅浅微笑,仿佛一朵绽开于冬夜的幽兰。
“啊!”锦袍公子吓傻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凭空变出武器,莫非不是寻常人?
见状,叶沉鱼不忘讥讽:“呵,一把剑而已,就吓成这样了?”长剑冒着寒光,直指他们,“把糖葫芦还回去,要么把钱留下。”
像戳中内心的刺,他恼凶成怒道:“你们……你们傻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还不快上去抓住她,给我打到她爬不起来为止!”
霎时,那几个家仆围拥而上,像极了饿狼扑向猎物。
一个拳头冲向她,在距离叶沉鱼一指时,却犹如木头,动弹不得。
“敢伤她丝毫,我可饶不了你们!”
纨绔公子闻言望去,见那屋檐之上又站着一人。
“哼……”叶沉鱼轻嗤一声,那长剑瞬间化作一条银蛇,灵活地游动身姿,“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
这时,陆承礼急忙提醒道:“小鱼儿!不要过重!”
“放心,我还不至于要他命。”
他早已吓破了胆,却一点不知悔改知错,嚣张跋扈的嘴脸,让任何人看了都想上前扇耳光。放声威吓:“你们敢对我动手的话,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微扬下巴,美眸如星辰闪耀,透着慑人的冷厉,缓缓抬起了手臂:“我可不管你爹是谁!”
那银蛇猛然张开了嘴,吐出了几枚冰针。忽听“叮”的一声脆响,那锦袍男子手臂一痛。低头一看,却见五枚冰针深深地扎入自己右臂,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摔倒在地。
冰针冒着冷气,下一刻他的整条手臂结成了冰块。
纨绔公子这次惊慌起来:“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变这样了?你……你对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沉鱼慢悠悠地掠过他,留下一句轻柔缥缈的话语:“你放心,这些冰针只会暂时冻结你的血液,它会自动消失的。如果你不听劝,敢乱动的话,你的右胳膊就废了哦。”
纨绔公子浑身一颤,感受到右臂传来的阵阵寒凉,连滚带爬地躲到家仆身后去:“快救我!”
那群家仆虽然害怕叶沉鱼手上的银蛇,但主子有令,他们只得硬着头皮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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