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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走到他的宿舍。宿舍只有十来平方，摆着两张床，条件确实不怎么样。老师叫住了我，指着墙角，说：“站好吧！你还没交的学费怎么办？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到底想怎样？”听完，晴天霹雳，头顶像泼过一盆冷水，脑子清醒了几分。是啊！俺还欠着老师一半的学费呢。

开学时，母亲掏出仅有的一百来块。到学校央求老师宽限一些日子。先给俺领书上个学，说剩下的一百多块等家里凑出来了再交上。老师刚开始死活不同意，后来在我一叔公的担保下才得已继续上学。可惜，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沉浸在读书乐趣里的我，完全淡忘了读书还得交学费。

老师神情冷漠，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你今天不把学费交了就别想回去了。站好点，别太靠墙了！身子给我直一点！”老师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开始爆突。我由疑惑转而难过，继而担忧。说实在，俺家这会儿就母亲一个人。父亲常年不在家，偶尔回来一两次，也是蹭碗饭。在外自顾自个儿活去了，从不寄上一分半子回家。母亲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也勉强糊个肚子。农村的生活实在不容易，想挣个钱难上加难。有时候一百元都成天文数字。

可能老师看我一个毛孩子也不会有钱，便转问，“你家现在有谁在，去把他叫来。”我支吾了半天，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如实告诉了老师。老师大声喝着叫我去找母亲来，突然觉得不妥，怕我走掉。恼火地拉过一把椅子，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失去理智，指尖对我的额头谩骂。我眼眶早已蓄满泪水，努力着不让他掉下来。还是忍禁不住，悄悄滑了下来。急忙背过身子，右手快速抬起，很小心的擦拭。害怕被老师看见，垂着头。补过好多次的凉鞋面目全非，断裂处用针穿线缝住，线头裸露出来。双脚沾满污垢，失去了原本色彩。两只脚站得生麻，感觉失去了知觉似的。

宿舍里，陆续来了几个老师。班主任揪着不放地诉苦。大家围了过来，嘘寒不已，纷纷指责着我。一位老师满脸怒气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奖品。我自然地松了手，没有重量似乎脱了几分累赘。我知道那位是学校的教务主任。身子骨结实，挺年轻的一个人。看得出他神情诧异，似乎很不理解。高声问道：“你还不错嘛！不交学费还拿这么多奖品。我现在没收了！”声音振耳欲聋，满屋子充斥着威凌。后背渐渐发凉，额头心出汗珠子。

远处，天空依旧湛蓝，云儿洁白，轻轻飘浮，凉风习习；翠绿的树叶依旧茂密，惬意地点了点头。操场上的人走得稀少，剩下零星的几个同学。慢慢移动脚步，呼喊，雀跃，追逐起来；抱在一起笑成一团。笑声回荡在学校上空，久久盘旋。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夕阳早就回家了。

碰巧，我叔叔经过这里，抱着歉意，打保证似的请求老师让我回去。也许老师觉得继续滞留我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默许了。

后来，终于还上了学费。才知道，学校克扣老师的工资抵消学生欠下的学费。老师被迫向我们讨要，出于无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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