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股感觉，是从小就有的

辰尧累得满头大汗，头发被浸得半湿，上面还淌着汗滴，身上只有极少数是干的，他闯进了门，看见坐在客厅里的祖爷，便带着粗喘的气息，立马前去问他：

“祖爷，星筱走了吗？”

祖爷摸了摸辰尧的头，一脸惆怅地说：

“走啦……”

辰尧一下子就像失了魂一样，眼神立马黯淡起来，眼眶里已经变得水盈盈的，像是随时随地都会迸发出来一样，辰尧埋下了头，带着哭腔说：

“祖爷，我心里好难受啊，我觉得，我已经尽全力赶回来了，可是好像，还是晚了……”

祖爷拱起两颊，露出慈祥的笑容，对辰尧说：

“小辰啊，祖爷知道你的感受，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就对星筱特别地好，好到超过了友谊的情分，还记得有一次，我给你们俩讲童话故事，你非说自己是王子，还说星筱是公主，非要长大后娶他，随后就亲在了他的额头上，那时我觉得你们都还小，也没往那方面想过，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辰尧脑海里突然闪现的那一幅画面，两副稚嫩的面孔，还有那淡淡的唇痕，和那似曾相似的心跳声，辰尧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说：

“原来这感觉，是打小的就有的啊，”

祖爷这时，突然发现辰尧的手背上的伤，好像都有些感染了，便急忙找了药箱来给他包扎……

虽然祖爷在上面洒了酒精，但辰尧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疼的感觉，只是双目无神，一脸憔悴。

弄好后，祖爷拭去了辰尧脸上的眼泪，心疼地说：

“小辰啊，没事儿的，明天回学校不就能看到他了吗！”

“可祖爷啊！我觉得这样挺辛苦的，我不敢去找他，我好怕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时，祖爷两眼凝视远方，思绪飘回到了以前，然后意味深长地对辰尧说：

“小辰啊，祖爷其实觉得你挺幸运的，现在的社会，可比以前开明多了，如果我年轻的时候，人们还没有那么反对同性，可能我就不会和他分开了……”

“谁啊！”

“他是我当兵时的战友，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正处盛气英姿的时期，他被称为我们那个团里，最帅气的小伙，就像现在的你一样，那时啊，我们隔壁的女排，就经常翻墙过来看他，可他好像从来没有理睬过她们。

“为什么啊？”

“对啊！为什么呢？我也是这么问他的，可他一直没有告诉我，直到有一天，他被分配到去北平了，走之前的前一晚上，他把我拉到一旁，对我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理那些女生吗？因为……我喜欢男人……”

“他……他喜欢的是祖爷你吗？”

“我不知道，他也没告诉我，可那天，他说的那些话，被一直暗恋他的一个女兵听到了，然后她就告诉了整个排的人，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一群人举着火把，围成了一个圈，他在圈内被四个棍子连着打，还要承受接连不断的辱骂声，可他没掉过一滴眼泪，反而是坚持着脸上的傲气，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被打得半死，躺在破旧的草坑上，没有人去管他的死活，而我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在窗口上看看。

他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洁净白皙的脸上，早已是血肉模糊，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依然忘不了，他那一晚孤傲的风采。”

“那他现在还活着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的伤还没好，就被拉去做了敢死队，被发配到沿海地段，去平定战乱了，从此我和他再没了联系，他是生是死，我也无从知晓，或许他早就死在了战场上，又或许，他正在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活着，一切，都要看命运吧……”

此时，祖爷的眼边已经泛了泪光，一脸的神色暗殇，有着说不出的愁绪。

辰尧拉着祖爷的手，轻声安慰他说：

“没事儿的祖爷，他一定还活着的。”

“希望如此吧，但现在看来，这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也老啦，已经是半个身都踏入棺材的人了，我年轻的时候，错过了他，这是我的遗憾，但小辰，你还没有，如果你真的喜欢星筱，你将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这唯一迈不出的坎儿，只有你自己。”

“可祖爷，他不喜欢我……”

“那你喜欢他吗？”

辰尧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对祖爷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注定没结果，我又何必去尝试……”

“至少你不会像我一样遗憾啊，当初我就是不敢越过那堵墙去陪陪他，所以当他走的时候，我都没机会看一眼他，小辰啊，祖爷相信你，你现在的处境还没有我当时的困难，所以，别顾及那么多，就算不行，也没关系，至少你试过了……”

辰尧抬起手，放在胸口上，心里默默的想着：

“我，真的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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