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幕和言宿的初见是在M国。

那一天，言宿晕倒在边境地界的森林里，被顺路的人贩子带上了。当时华国的警方锁定了这一批人贩子，但是没有追上人，而恰巧江幕带人到了M国这边交接案件，在接到警方的命令后，就带人包了那批人贩子。

言宿当时灰扑扑的，在人群中很不起眼，但是那双眼睛在发亮，像是漆黑中的唯一一盏灯在闪闪发光。

“长官，我叫言宿，您可以带我回家吗。”

少年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而又炫目的笑容，江幕那一刻心都颤了一下，数年对人性的淡漠在那一笑后烟消云散。

“言宿，我是江幕。”

他停驻在少年的面前，“你的家，在哪里呢？”

“要是长官不嫌弃我，以后长官就是我的家了。”

江幕真的心动了，然后把言宿以弟弟的名义带了回家。

他能感受到，这是他这一辈子，最不会后悔的决定。

M国案发现场。

江拾的手上戴着白色的消菌手套，他的手指在自己面前的这具年轻少年的尸体上查看，很快便沾上了血。缓缓地，他的手指在少年的脖颈上移动，那脖颈上的黑色纹身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此刻印入眼中，有些刺眼。

他这几天仔细检查过了这些未满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的尸体，总结出他们的特点是都是有着奇怪的纹身图案，脖颈上有很多的针孔，那是强行注射的痕迹。

他们的DNA无论怎样都无法检测出来，满身的黑色纹身并不一样，看起来毫无规律，像是随便纹上去的。那群年龄大一些的博士和科学家倒是都查清楚了身份，但是并不值得他去关心。

经过这些天在M国的日子，他和一些M国的人混熟了。聊天时，他总会旁敲侧击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他已经能确定这个实验室是在做活体实验，而且这个实验室，至少已经存在了八年以上。

八年，这个实验室背后的掌控者也不简单吧，能买得起这么多的药，请这么多的行业大佬，钱是必须到位的。而且这么多药物的采购，从来没有引起哪一方的关注，药物的成功运输，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

把九十九个孩子抓到这里来进行活体实验，这些博士和科学家竟然顺从，无论是为了什么，他们都是该死。

这个实验室存在已久，要不是这一次案件，怕是再过一个八年也不会被这个世界的人发现。其一是因为实验室掌控者的势力，其二是因为这个实验室存在于地下，它的表面也只是一个废弃的工厂，有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地方会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

至于还有一点嘛，怕的就是M国的一些人是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但是因为一些好处或者什么关系，从来没有对外泄露。

而死者有一百多个人，他们都是被一刀毙命，但是伤口是不一致的，这么多人倒不可能是一个人杀的。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掉这个实验室的所有人呢，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是……

不过做案手法像极了职业的杀手，雇佣兵倒也不至于，他们显然想将这里完全毁掉，但是很赶时间，便直接放了一把大火，可是这一把大火并没有消除什么证据，也没有烧毁尸体。很显然凶手并不了解这个实验室，不然也不会放那么一把火。

既然不了解，有为什么要杀人呢。

还有一个最致命的问题，这个实验室的人真的死完了吗……

“你好，江拾先生，打扰一下可以么。”一道温柔如清风的男声响起，将江拾从沉思中拉回了神，他站了起来，看向那个发声源。

发声的男人三十岁的样子，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黑色大衣围着浅灰色的围巾，浑身上下给人很亲近的感觉，他的本就长得很好看，这时候对着人轻轻一笑，更拉近了距离。

但是江拾并不放松警惕，毕竟这还是在案发现场，遇到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他的手迅速地放在了腰间，警惕的目光往男人全身一扫，“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见江拾把手放在那里，赶紧说道：“我叫苏亦凉，是国家派下来协助破案的人，我打听到你是重案组那边的人，便想着和你先交流一下这个案件的一些东西。毕竟，你比我先来不少时间。”苏亦凉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了江拾。

江拾半信半疑地接过苏亦凉的工作证，低头看了几眼确实是那么回事儿，他把工作证还给苏亦凉，转身说道：“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苏亦凉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跟了上去。

言宿花了四五天的时间查了这些年的大小失踪案，终于把目光停在了十二年前的二月份，那个时候，全国在两天之内发生了一百多起的幼童失踪案，失踪的全是十岁以下的幼童。

确定了这些东西，言宿开始着手确定名单的事，他在这一百多个失踪孩子中终于找出了九十九个孩子，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言宿觉得那就是原因。

他们都是少年天才，在不到十岁的年龄就懂得了很多东西，他们学到的可比一个成年人，可是也就是在最辉煌的时候，失踪了。

重案组召开了紧急会议，他们一起查这一批孩子的信息，整整三四天的时间，他们将九十九个孩子的信息都查好了。江幕将所有信息都打印在了纸上，封在文件袋里，让言宿装在背包里，然后就准备去M国。

上了飞机，言宿靠在座位上直接进去秒睡状态，这几天他是最忙的，几乎没怎么休息过，直接是累成了狗，当然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江幕就坐在他的旁边，他看着少年安静地闭着眼休息，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就这样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了，哪怕一直作为他的弟弟留下来，他也愿意，只是希望每天能看到言宿，似乎每天看到少年叫他哥哥，每天笑着说话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心里有想法，但是他不能做出来，他知道一旦做出来就会失去言宿，他再也看不到那样好看的笑容。

把言宿作为弟弟带回家，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他决不会后悔。

江幕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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