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竹马成双

梨花绽放着，纯白的花瓣飘落一地，诉说着凄凉……

男孩如花般的笑颜，男孩温润的声音，却成了他毕生的心魔。

梨花树枝干上的绿色藤蔓悄悄蜿蜒着，直到，消失在了男孩长裤，某个折皱处。

"咯咯咯，源哥哥再使劲点，歆儿要飞得更高!"

"好，那歆儿抓牢了，一，二，三!"

"啊，歆儿飞起来喽。”

夏歆感受到风抚过脸颊，将他的长发吹起，情不自禁的将眼睛闭起，细密的睫毛垂下，美得像天使。

有时候意外，往往发生在一个眨眼的瞬间。

男孩的惊叫声和慌乱的动作，风无情的划着脸颊。

那天，夏歆失去了最为珍贵的双腿。

山坡上，黎源小心翼翼的将夏歆放在了软软的草地上，夕阳染红了整片草地，唯独略过了他苍白的脸颊。

夏歆沉默地望着远方，一语不发。

沐源垂下眼帘，曾经他俏皮的笑颜历历在目，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不明白，不经意的捏紧拳头，连什么时候指甲已经嵌肉里了也混然不知。

血染红了白色的长袖，狰狞的在袖口蔓延着……

"歆儿，要不我给你唱支歌吧。"

"好。"

"没了你才算原罪，

没了心才好相配，

你褴褛我彩绘，

并肩行过山与水，

你憔悴 我替你明媚

……"

夏歆静静地听着，夕阳下少年的脸显得不真切。

"歆儿，好听吗？"

"嗯，好听。"

"这是我娘最喜欢的歌，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唱一辈子，天天唱给你听。"

"好啊，但是天天听也会听腻的啦，哈哈哈。"黎源看着夏歆的笑颜，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几年后。

"源，你真的要走么？”

黎源勾勾唇角，摸了摸眼前正在闹脾气的夏歆的头。

几年过去，夏歆的气色已经好了些许，甚至可以跑几步了，想到这，沐源的眼中又多了几分笑意。

"乖啦，过几日我就回来，到时候一定十里红妆娶你为妻。”

"真的吗？”

指尖被滚烫的泪水打湿，不禁有些心疼。

"一定。”

"那我们拉钩钩。”

他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弄这些。”虽口上这么说，去仍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了夏歆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不许变，谁变了谁是…唔，猪八戒!"

"好。"

最终还是面临了分别，在夏歆含泪的眸中倒映的是黎源离去的背影。

夏韵等了沐源整整七年，却等来了他与别人的一纸婚书。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婚礼那天夏歆的反应却异常冷静。当黎源和他的新婚妻子手挽手出现在夏歆面前时，他仅是短短的一句话"猪八戒，还能再为我唱一次那首歌吗？”

他似是有些怔愣，没反应过来他会问这个问题"韵，对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对不起，打扰你们成婚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夏歆打断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了尊严。

黎源回忆起那天，当时他的背影很绝决，仿佛已经亳无留恋了。

他明明在笑，笑得那么开心，却无端显得凄凉。

不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上是否挂满泪痕，我最舍不得他哭了……

第二天，黎源得知夏歆的死讯，疯了般奔向那颗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梨花树。

那天梨花开得很旺，绿色的藤蔓蜿蜒着使夏歆的皮肤显得很白。他画着精致的妆，身上穿着一件血染的白西服，血的颜色很美，如彼岸般的红，点点顺着裤角，染红了地上纯白的花瓣。

至死他的唇角还挂着笑，好像只是睡着了般，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头发全白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反而有一种空灵的气质。

你竟为了我一夜白了黑发。

树下有一张纸，黎源将其捡起，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

"源，你可知？我曾幻想过，成婚那天，你会亲自握着我的手，我穿着白西服，你穿着黑西服，我们一起步入礼堂，现在一切都如想象般进行着，可穿着嫁装的人不是我……今天我看到你的爱人了，他很美，你们一定要幸福。

还有，你还能再为我唱一次那首歌吗？ 夏歆”

看完最后一个字，泪水已经打湿了纸张，手指绞紧胸口的衣料，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的绞痛。

这个为了名利而抛弃爱人的他，又怎配拥有他的爱。

那年梨花依旧，只是树下多了一座墓碑，和一个日日来此唱歌的男人，凄凉的歌声在空中回荡着，诉说着那个凄美的故事……

"没了你才算原配，

没了心才好相配，

你褴褛我彩绘，

并肩行过山与水，。

你憔悴 我替你明媚

……”

韵儿，来世……来世你可愿等我？

泪落，轻轻抚了抚墓碑，手顺着碑滑下，梨花花瓣落在肩头，可再也无力气抚去。

落红有意，流水无情。

竹马成双，终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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