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值不值

老城管哈哈一笑：“你想听真话呀还是想听假话呀？”

高山没想到老城管会有这么幽默的一问，他冷静地道：“你先说假话。”

老城管笑了笑，说道：“还是先说真话吧。我帮你其实就是在帮我自己。”

“什么意思？”

“你想想，如果你去做理货员了，你就不在大街上拉小提琴了。你不在大街上拉小提琴了，我们就少了一份麻烦。是不是这个道理？”

高山点头：“这是真话。那么假话呢？”

“假话？假话没必要说了，说假话太累。我还是继续说真话吧。你在大街上拉小提琴也不是长久之计。是不是？”

高山顿了一下，问：“那个超市在哪里？”

眼见自己说动了高山，老城管心里高兴，脸露笑容：“我带你去吧。”

“谢谢你，还是我自己去吧。”

“那个超市叫大发财超市。在四小旁边。如果你自己去，你跟人力部的人说，就说我介绍你去的。我姓刘。你就说是城管四队的老刘介绍你去的。”

高山点头致意道：“谢谢。”

“先别谢。我有个事还得请你帮忙。”

“不用客气，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在所不辞。”

“你别在路边唱歌了。如果被上边的人发现了，会扣我们钱。你挣钱不容易，我们工作也不容易。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大家都互相理解理解，好不好？”

“我马上就走。”

“谢谢你支持我们工作。”他扭头对其他城管说道：“收队。”

长发城管横生枝节，忽然叫起来：“刘队，他那条狗肯定没有养犬证，咱们得把那条狗抓住。”他恶狠狠地盯着柯基。

刘队长对长发城管摆下手，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对高山说道：“这条狗，你得去办个养犬证。这样吧，这条狗今天我们就不抓它了，你明天去办个养犬证，好不好？”

高山点头：“行。谢谢你们不抓它。”

“明天你想着去办证就行。”刘队长对其他城管说道：“收队。”

城管们陆续钻进车里。长发城管心有不甘，他凶恶地瞧一眼柯基，又愤怒地瞪一眼小草，再给高山一个白眼，最后，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许立新，然后才愤愤地钻进车里。

城管车发动，离开了高山。

在车里，长发城管不解地问刘队长：“刘队，为什么不抓那条狗呀？”

“我不想节外生枝了。你知道那个男人是干什么的吗？”

“他不就是一个要饭的吗？”

“你太小看他了。人不可貌相，他是一个杀人犯。”

所有的城管都镇住了。长发城管结巴道：“我——以为，他就，是一个，要饭的。”

小胡子城管兴奋地叫起来：“刘队你是通缉令上看到的吗？那咱们应该回去抓住他。抓住他肯定有奖金，咱们还为民除害了。”

一个圆脸城管笑道：“小胡子你是耗子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了。他是个亡命徒，你去抓他，他跟你拼命你怎么办？”

小胡子叫道：“那咱们报警，赶快报警，让警察来抓他。”

刘队挥挥手，笑道：“行啦行啦，瞎嚷嚷什么呀？他杀人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他现在这是出狱了，报什么警呀？领什么奖金呀？净做白日梦。”

小胡子摸着脑袋道：“瞧他拉小提琴的样，真不象杀人的。他为什么杀人？”

“据说，那个男人跟他媳妇有一腿。”

小胡子愤愤不平地道：“那个男的该他妈杀。这哥们应该连他媳妇一块杀。”

刘队长叹息道：“可是，我认为不值得。”

小胡子瞪起眼道：“为什么？自古夺妻仇杀子恨，不共戴天，那个男的就是该杀。”

“虽然把那个男人杀了，可是，他把自己也毁了。”

“他怎么把自己毁了呢？”

刘队长惋惜道：“你们不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他以前是一个税务所的所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长发城管忽然一拍大腿叫起来：“我操，那他赔大了。为了一个女人，真不值得。也怪那哥们太冲动了。”

小胡子反驳：“怎么怪那个哥们呢？如果你媳妇给你戴个绿帽子，你愿意呀？”

长发城管大怒：“小胡子，不是我他妈的说你，你说说就不说人话。你媳妇才给你戴绿帽子呢。”

小胡子赶紧陪笑脸：“不是，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事不能怪那哥们。”

长发城管气愤道：“就怪那哥们，怪那哥们想不开，两口子之间能过到一起就过，不能过到一起就离婚，犯不着杀个人毁灭自己的前程。刘队，你说是不是。”

刘队长道：“你说的是那么一个道理，但是，男人都有血性。只是可惜那哥们了。”他吩咐司机：“小张，去趟大发财超市，我去给那个哥们打个招呼。”

小胡子奇怪地问：“刘队，你还真要去给他走个后门呀？”

“这算什么走后门呀？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刘队，我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帮他呀？”

“说起来当初我们俩有过一面之缘。”

“你俩认识呀？”

“准确的说，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小胡子更加奇怪：“怎么会你认识他，他不认识你呢？这事太奇怪了，你好好讲讲。”

刘队顿了一下，回忆道：“说起来那是10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媳妇在一个印刷厂当会计，有一次，那个印刷厂税务出了点问题，厂长让让媳妇处理，我通过一个朋友把这个所长约出来吃了一顿饭，把问题解决了。我估计这哥们早把我忘了，但是，我记得他。刚才开始时我也没认出他来，后来我才看出来是他。我这么帮他，也算是还了他当初的人情。”

“没想到哥们当年也是一个小人物。那，你说他现在会舍下脸去当理货员吗？”

“我估计他会去。无论怎么说，当理货员也比要饭强。一个堂堂的税务所长，现在街头要饭了，真是人生无常呀。”刘队长仰头靠在车座上，深深叹息了一回。

城管刘队长怎么去超市打招呼咱们按下不讲，咱们返回来讲讲高山。

高山对是否去当理货员忽然犹豫不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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