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尚暮一出门,就被不知名物体绊了一跤,她踉踉跄跄走了好几步才没摔到了地上。
她回头就要骂人,谁在人门前扔东西呢?
待她看清后,手中的浮幽灯直直滑到了地上。
这不是东西,这是个人。
是个身着黑袍,蜷缩在地上的男人。
他一动不动,不会是断气了吧?
她眼疾手快,扯开了那一团黑色的“东西”。
银丝一泻千里,她拨开贴在脸庞上的银丝,露出了那人病态白的脸庞。他眉眼紧闭,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明玦?”他们仅有一面之缘,他的银发让师尚暮印象深刻。
没想到居然在此又遇到了。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若游丝,身体却异常的发烫。一抹淡淡的红自他眼角散开。
师尚暮也只顾着要赶路了,只想着匆匆给他包扎了,可别让他死在书院门前。
说时迟,那时快,师尚暮一层层解了他的衣裳,望着那浸染了鲜血的绷带,手上力道尽量轻地解下,他却倏然睁开眼眸,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此刻望向她的眼神,还多了一丝阴鸷。
感受到了这眼神,她几乎是一刹那间蹦到了一米开外。看看他,再看看他的身子,她好像懂了。
“我......我不是......我没有,咳咳你的那个意思,我只是见你受伤了给你包扎一下,真的......”师尚暮还在喋喋不休,拿起一旁的绷带,手上的动作也是不敢怠慢。把人家的衣服掀了,那怪不得人家会这么想,虽然他身材怪好的嘞。
师尚暮没注意到,自己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一样,这大晚上咋的这么热呢。
她越是心虚,越是嘴碎,语速是越快,头上一句清冷的“聒噪”似是一盆冷水,将她整个人降温了,还是打从心底的。
好一个聒噪啊,师尚暮愤恨地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度,如愿听到了那男人闷哼了一声。
他似是忍受着更煎熬的疼痛, 闷哼声变了调,头朝着她的方向垂下,手背上青筋暴起,颤颤巍巍搭上师尚暮的手腕。
师尚暮被烫得一个激灵,才注意到明玦面上潮红异常,眼中的阴戾之气尽散,仅剩迷离。
又因为腹部过深的伤,呼吸异常的重,呼出的热气在她颈边散开。
他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在她身上寻找着最后的水源。
师尚暮再傻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喂,你还算清醒吗?”师尚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微的颤抖。
她的手被他死死攥着,她能感觉到他的挣扎,师尚暮知道,自己现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可能都会让他更加难受,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动。
可他竟手持一匕首,朝着她就要扎下来。
妈呀,今日不宜出门是真的啊!怎么人家救个人都有回报,我救个人他还要扎我啊?
她挣扎着捡起浮幽灯,想着同归于尽吧,就要往明玦头上砸去。
还未等师尚暮的灯落下,明玦已是松开了她。
师尚暮低头一看,差点被吓到魂都出来了。
太狠了他。
他一匕首扎入自己的手臂,此时血已是飞溅出来,落入地面,渲染出了一片红。
百闻不如一见。
是个狼人,鉴定完毕。
师尚暮看着他竟像个无事人一般,将匕首又拔出,眼中恢复了清明。
“多谢......抱歉。”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走远了,衣袂随之摇摆,血水随着他纤长的指,一滴一滴落下, 每走一步,都会落下一两滴。
师尚暮跌坐在地上,看着起码高了自己一个头的男人走远, 直接跳入河中,不由得心惊胆战。
若他不是个君子,恐怕自己清白不保了。
真是个疯子啊,对着自己都能这么狠。要是他不想放她走,她也走不掉吧。
过了好一会儿,她总算想起了正事,上班要紧啊!再去不到这知府宅子里,这到嘴边的佣金可要飞走了!
她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上也沾上了不少血液,随便寻了一个池子,洗了洗便小跑起来。
“姑娘,这边请。”领路的老奴带领着气喘吁吁的师尚暮穿过漫长的回廊,穿过了荒芜的枯草地,来到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前。
此行她便是来为知府大人的公子驱灵。
一阵阴凉的风吹过来,失去了树叶的树枝摇晃着,相互交叠,成了诡异的形状。正是酉时,天微暗,此处更显得诡异。
师尚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天,这真的是知府大人的少爷吗?就被关在这种地方?
老奴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师尚暮点了点头,道:“我知了,你且回避罢。”便提着浮幽灯进了那残破的小屋,可惜了她没看到老奴满脸的震惊。
屋里也被封了个严严实实,掩上门后丝毫不透一丝光亮,借着浮幽灯微弱的光芒,她才看到了传言中那作恶多端,忘恩负义的少年。
身形单薄的少年人被几条巨大的锁链禁锢住,悬空地吊着,苍白病态的脸上不带一丝情绪。已是大雪纷飞,寒冰刺骨的季节,他身上却只着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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