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庆说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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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本是同根

平时走路都要小半个时辰的距离,周九良一路蹿房越脊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他带着孟鹤堂落在院子里,还不等人把气喘匀了就直接拉进屋里。

“孟鹤堂,你告诉我,这个,还有这个,是什么?”他抓起快板儿和御子问。

“啊,你等等。”孟鹤堂好不容易有机会站稳,赶紧先检查了一遍身上,袖子里的蛇还在,怀里的毒药还在,头发里藏的针也没丢,还好还好。然后他才顾上理会周九良,“你说什么?”

“这个。”周九良急切地盯着孟鹤堂,希望他能说出他期待的答案。

一看周九良手里捧的快板儿和御子,孟鹤堂哑然失笑。“嗐,这个呀,这个串起来的叫快板儿,不串起来的叫御子,是两种……呃,乐器,你不会把它们当成我新研制的武器了吧?我打给你看看你就知道了。”

说罢,孟鹤堂拿过那两片御子板,熟练地握在手中,清了清嗓子便打板开唱:“冬走涪陵夏行船,鲁子敬摆酒宴约请圣贤……”

才唱罢第一句,孟鹤堂忽然想起来这个世界不曾存在过三国时期,没有鲁子敬,也没有关云长,更没有这段太平歌词《单刀会》,唱这个恐怕九良听不懂,便立刻停下来,准备换一段没有历史典故的重唱。

而周九良一听他开口是太平歌词《单刀会》,立刻就对他的身份确认了一半,见他停下犹豫,当即把御子拿过来接着往下唱:“那胆大**把书来下,下至在荆州的关羽的帐前,有关平接书关公看,那郎朗言辞写在了上边……”

孟鹤堂不料他竟能往下接,而且是一字不差,甚至连节奏韵味也与自己所学的完全相同,止不住露出震惊之色,直听着他把结尾的祝词都唱完了才想起来问:“你……你怎的也会这《单刀会》?”

“可不止是《单刀会》。”周九良放下御子,拿起快板儿来接着打,娴熟的样子丝毫不逊刚才打御子的时候,“您听好了。”

“同仁堂开的本是老药铺,先生好比这个甩手自在王,药王爷就在当中坐,十大名医列两旁,先拜这个药王后拜你,你是药王爷的大徒弟……”

震惊褪去,孟鹤堂已经缓醒过来,明白周九良一定也是穿来的,急忙打断他追问道,“《同仁堂》!我知道,我也会!你是从哪儿学的?”

“你先说你是哪儿学的?”

“德云社啊!师从郭德纲郭先生!”他说着朝天一拱手以示尊敬。

“巧了,我也是……”听孟鹤堂终于说出了那个他最想听的答案,周九良顿时松了口气,笑逐颜开,但是转念想到自己当年还没来得及摆枝,还不算正式入了郭家门墙,瞬间又黯然了,“不,应该说我差点儿可以算是。”

“这怎么说的?”孟鹤堂正纳闷儿,忽然想起他昨天说的那番话,顿时明白过来,“我说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传习社的吧,刚要毕业,还没摆枝,是不是?没错没错,一定是了,我是鹤字科,鹤字科已经不收了,按顺序的话下一批打传习社毕业的要给‘九’字,就是你们。”

“不错。”周九良把自己当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番,“我是十五岁入传习社学相声,同时还拜了胡子义胡老先生学三弦儿,学了大约两年功夫,不想在汇报演出前夜遭了意外,也不知道怎的就到了这个世界,重新从一个婴孩儿长起,身边却再无一个故人,从小到大,舞刀弄剑,然后离曹州入京都,直到如今。这些说起来真像是大梦一场,只是我也弄不清究竟前尘是梦,还是今生是梦……”

周九良这些话,孟鹤堂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他入社两年来起早贪黑,一边学艺演出,一边给干爹当助理,男女相声说得不如意,一直想换个男孩儿做搭档扭转局面,谁知道天不遂人愿,他还没来得及换个如意搭档,就直接被老天爷一巴掌打回解放前,一切都要从新来过。“哎……我也不比你好多少,我听干爹说传习社有好苗子,正想趁着汇报演出的机会去看看,要是合适就先搭一搭……诶,等等,我记得,干爹跟我提的那个学员,也姓周,好像是两个字的名儿,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

“传习社里,你那一届,连你在内有几个姓周的?”

“……就我一个。”

“……”

“……”

什么叫“相顾无语,惟有泪千行”,说的就是孟鹤堂,还有周九良。

德云社鹤字科徒弟孟鹤堂,和未摆枝的准九字科学员周九良,于南庆京都胜利会师。

虽然这个相遇迟来了二十多年,可到底还是见上了,至少没留下缘悭一面的遗憾。

“好家伙,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有首歌里唱‘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了,要是咱俩在德云社里遇见,那算水到渠成,理所应当;但是到了这儿还能遇见,这运气真是……中头彩都没这么大的运气吧!”孟鹤堂一边笑着嘀咕,一边胡乱抹着止不住的眼泪,即使视线模糊也舍不得稍微一错眼,就那么固执地盯着周九良,上下左右来回打量,好像一眼看不着他就会人间蒸发似的。

九良性子稳,没他那么容易掉眼泪,但心里头也是澎湃着激动的热流,不自觉就笑成了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只是嘴上还不忘了损一句他这个师哥。“哪就花光所有运气了,你这意思是遇见我之后就剩倒霉了?说得我跟灾星一样。”

孟鹤堂被他故作嫌弃的话给逗乐了,佯装生气地一抬手作势要掌他嘴,落下时却只是轻轻推了他肩膀一把,而周九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只觉得像是被掸了掸肩上的灰。“呸,净挑眼,不许说什么倒霉什么灾星的,你是我花光所有运气才抓到手的头彩!来,让我抱抱。”说完,不等周九良同意,他就已经张开双臂把人整个抱住,像树袋熊抱树一样严丝合缝,不留半点空隙。

这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比之前摸脸的接触亲密了不知多少倍,但他俩都不再感到暧昧和羞涩,因为这里面所包含的已经不止是儿女情长,更多的是找到同类的欢喜和庆幸——身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类,他俩本以为要背负这份无人理解的孤独直至终老,如今却发现自己其实是有伴儿的,而且还是同一个师门里的,彼此拥有多到旁人无法比拟的共同语言,这种惊喜感,这种幸福感,不亚于在沙漠里迷路时遇到一眼能解渴的清泉,不亚于在海浪中挣扎时遇到一片能栖身的木板。

两人就这么抱着,也不知究竟抱了多久才慢慢平复下心情,孟鹤堂松开手换了个姿势靠在周九良肩上,略带不安的低声问他:“九良,这是真的吗?我有点儿害怕,怕一闭眼你就不见了……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也开始觉得这一切像是大梦一场了。”

九良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捧着他的后脑,修长的五指穿进他乌黑柔顺的微卷的长发间慢慢梳理着,轻声安抚道:“如果是梦也不错啊,一觉醒来,我们又回到自己的世界,你在台下,我在台上,你看完我的汇报表演觉得还行,就到后台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你搭档,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因为我头天晚上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你给我做饭,给我沏茶,还关心我的身体,给我开了很多药来调养,就像个田螺姑娘一样照顾我。那你一定是我命中注定的搭档,无论在生活里,还是在舞台上,我们都要继续像梦里那样在一起,相依相伴。”

孟鹤堂被他一番话哄得心情大好,不由笑着白他一眼。“没想到你平时寡言冷面的,其实这么伶牙俐齿,能说会道……等会儿,你说谁是田螺姑娘,嗯?我是你师哥!虽然你还没过门……呸,没入门,那我也是你师哥,来,喊声师哥给我听听。”

看他仗着身份嘚瑟,周九良有意腻歪他一下,憋着坏捏起嗓子,甜腻腻地喊了一声:“师哥~~~”

这一嗓子带着奶音儿的“师哥”可给孟鹤堂腻得不行,忍不住浑身过电一样打了个哆嗦,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哎呀我去,你饶了我吧。”

看他被肉麻到,周九良这坏小子还假装无辜地笑话他:“这可是你让我喊的啊,自作孽不可活。”

孟鹤堂嘴上说不赢他,干脆从他怀里起来,照着他结实的肩膀就是一顿拍打,然而被他怒捶的人却很得意地眯着眼,好像在享受捶肩服务一样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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