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身着古时人们穿的红衣，在同一位青衣男子交谈。

那是个天气晴朗的春天。我与他站在一棵树下的两旁，隔着些许距离。树荫盖住了我两，太阳透过树叶投下点点光斑。脚下是大片野草，当风吹过，翠绿的草便弯下腰，衣摆也随风飘起。草丛中和树上的花都开得灿烂极了，在风中摇曳着，绽放着。落英缤纷，瓣瓣落花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

可是梦中我的心情却不像景色一般美好。相反，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泡在药罐子里，同时被千百根针扎着，苦涩中还伴随着心痛。

“你一定要这样吗？”我咬着唇，盯着青衣男子的眼睛询问他，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动摇。

青衣男子垂着眸子，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回答：“我已决意如此，今日此行，是来同你告别的。”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心脏也细细密密地泛着痛。

“可你明知你几乎不可能成功！”我有些气愤地朝他说，“你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险？你难道不知道你会死在那里吗？”我几乎要冲到他面前。

“这是我身为少主的责任，”青衣男子摇摇头，“是不可逃脱的，更是不该逃脱的。”

“可是，可是……”我几次张了张口，却总不知道说什么。大概是因为我知道我劝不了他，他把责任看的比什么还重。

经过几番思索，我深吸一口气，向他妥协：“你要走便走吧。”

青衣男子向我作揖：“此事之后，如果还有机会，我们再会。” 说完，他便抬起头来看我，想要我回答他。

我冷冷地嗯了一声，满脸都是不乐意。

他笑了起来，对我挥挥手，然后转身离去，给我留下了一抹青色的背影。

我们都心知肚明，所谓有机会，便是他活了下来。同样明白的是，很大可能是我们不会再见了。

青衣男子离开后，我便一直站在原地，凝视着青衣男子的背影，直到那抹青色完全消失，只能看到无尽而又空旷的天。

我的心像是被绞了一般痛，脚却一动不动，不能迈出一步。好像再讽刺我——我无法改变这一切。

我收回目光，四周便突然成了一片黑。在这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停地重复：“他会死，他会死，他会死……”

我还没来得及追究这道声音究竟是什么，我的心便被巨大的悲伤淹没。这股悲伤似乎没有来源，却让我觉得世界上最令人心碎的事也不过是如此，感觉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人再次振作起来。这悲伤几乎令我窒息，无数的负面情绪向我袭来。

在这个黑色的空间里，莫名的声音消失，独独剩下我发出的呜咽声。我才发觉不知何时我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不断地滴到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注意到的时候，黑色空间中已经布满了无数碎片似的画面。我不禁擦擦眼睛，向画面看去，发现大多是我和青衣男子相处的点点滴滴。但占据空间的最大的画面却没有人——是一片火海。

我看到这熊熊燃烧的烈火，好像一下就要找到悲伤的来源，却总想不起来什么关键的东西。这次我没有因为悲伤而失去理智，反而因为心痛，大脑更清醒了些，但好像心又更加痛了一些。

有了些许理智的我突然想起来那道莫名的声音为什么熟悉了——那明明就是我的声音。

火海不断蔓延，覆盖了其他画面，也渐渐向我这蔓延。

但我仍一动不动地看着火海，似乎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隐隐约约中，我好像在里面看见了一个人。

是……是谁？

最后我眼前唯剩下一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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