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的房间里,一株兰花静静地开放,芳香淡淡地窜入床上女子的口鼻中,弥漫。
独孤靖柔缓缓睁开了双眼,有些疲惫不堪,她又做了那个梦。
那些梦光怪陆离,却又与她十数年的生活毫无关系,仿佛凭空捏造,却又格外真实。
她忽地叹息一声,拖着长长的尾音,独孤靖柔(失忆安然):“我真是没用啊……”
她不过是亲眼目睹那个素未谋面的霍国长公主受刑,便直接吓昏了过去,还连累自家姐姐受了爹爹责骂,当真是无用极了。
独孤靖柔掀开被子,拖着鞋子走了几步,便瞧见书案上的君子兰,勃勃香气扑面而来,煞是欢喜。
她正欲观赏一番,却听见院子外穿来侍女的声音,万能龙套:“将军……”
女将军显然是担忧她的病情,来的甚急,一身盔甲随着行走,泠泠作响,仿佛金戈之声。她身子一抖,又忙不迭地躲进了被窝里。
独孤靖瑶显然不是一人,似乎是踏进院子,便指着对方又道,独孤靖瑶:“这是晋王……”
万能龙套:“参见晋王……”
安庆绪:“免礼……独孤将军,不如先去看看靖柔的情况吧……”
脚步越发近了,似乎是到了屋子外,独孤靖瑶突然停了下来,独孤靖瑶:“安庆绪,此番请你前来,只是为了给阿柔治病,若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自当知晓我的厉害……”
不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靖柔听得一头雾水,却又隐隐觉得异常。
安庆绪仿佛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即将推门而进,才道,安庆绪:“独孤将军放心,安某绝不会食言,还望您也能遵守当初的诺言才好。”
说罢,他抬脚进了门。
似乎有人在她手上放了一块手帕,方才搭了脉,虽是动作轻柔,可她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只一心装病,双眼紧闭,深怕会被揭穿。
大抵是累极了,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恍惚间,听见安庆绪一声叹息,好似惋惜,安庆绪:“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就是……”
女将军低声应了,仿佛如释重负。
独孤靖柔缓缓入睡,这个世界真奇妙。就像,每个人都有秘密……
*****
左不过半年的光景,长安便又乱了。史朝义杀了安禄山,又占地为王。
独孤靖柔听着爹爹与阿姐的意思是要考虑与安庆绪一道投唐。只是,明显史朝义也想到了这点,派兵阻拦不说,更有赶尽杀绝的意味。
这必定又是一场大战,为了安庆绪的后顾之忧,独孤靖柔被迫带着沈珍珠提前撤退。
沈珍珠,这是个极美的女子。即便铅华尽洗,仍是美得不可方物。她已近临盆,肚子高高耸起,整个人都散发出母性的光辉,让人挪不开眼。
独孤靖柔似乎也被她感染,少了几分逃亡的沮丧。
其实,她一直也想不通,像沈珍珠这样的女子,就如同话本里写的女主一般柔弱,怎么会有这样坚韧的性格?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她或许本该如此。
只是,她忽然觉得这幅光景,有些熟悉,就像亲身经历一般,甚是古怪。
小小的孩童伸手拉住她的衣袖,笑的很甜,童音稚嫩,万能龙套:“姑姑,我们要去哪里?”
靖柔看了一眼沈珍珠,见她一脸茫然,又是轻声道,独孤靖柔(失忆安然):“我们呀,要朝着……光明的地方去……”
沈珍珠:“光明……”
沈珍珠喃喃自语,显然镇定了许多。
孩童仰着脸又问,万能龙套:“那爹爹呢?他怎么不和我们一道?”
靖柔一愣,也是不知如何回答,此行凶险,就连家中父亲与姐姐都不知生死。而她能做的无非是不给他们添乱了。
沈珍珠显然也是满脸悲戚,她道,沈珍珠:“好了,兰哥,莫再问了,路途遥远,姑姑也累了一天了。你先睡会儿吧……到了,娘会叫你的……”
孩童四下张望,还是不舍地点头了。
待他入睡,沈珍珠才轻声道,沈珍珠:“阿柔,安二哥他……真的……回不来了么?”
她隐忍着不落下泪来,无非是怕孩子受了影响。为母则刚,莫不如此。
靖柔摇头,直白道,独孤靖柔(失忆安然):“坦白说,我也不知道……阿姐那里亦是凶险万分……只能赌一把……如若大唐肯派兵相救,仍有一线生机……”
沈珍珠:“投唐……宿命乎……”
沈珍珠低声呓语,苦涩不已。
靖柔低下头,莫名悲伤,忽然听见马蹄声,一下子警惕起来,独孤靖柔(失忆安然):“珍珠姐姐,怕是追兵来了!你先别慌,待在马车里。万事有我。”
沈珍珠也知道事情紧急,自己只能拖她后腿,便紧紧地抱住兰哥,嘱咐道,沈珍珠:“阿柔,你万事小心。”
少女麻溜儿的下了马车,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独孤靖柔(失忆安然):“我知晓了。”
一阵厮杀,又是重回平静。沈珍珠左等右等,不见靖柔归来,内心焦急。
忽又听见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正是高兴,掀开帘子,却一眼见到坐在良马上的俊俏男子——广平王李俶。
她苦笑一声,心里百感交集,面上也是有些苍白。
沈珍珠:“见过广平王殿下……”
李俶本是路过,见了她不过是神情一晃,又是一脸淡漠,李俶:“原来,是安夫人,夫人怎么会在此地?”
沈珍珠一瞬间捏紧了衣袖,挣扎半晌,还是道,沈珍珠:“原本是仓皇出逃,本也不该麻烦殿下,只是还请殿下念在昔日相识的情分上,救救我家妹妹。”
李俶盯了她半晌,面上探究的意味明显,良久,方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沈珍珠见他走了,心下一松,又是一笑,这世上的阴差阳错怕都是缘分使然。
*****
李俶背道相驰,果然看见了不远处厮杀的人群。
风生衣打量了自家主子的神情,方才道,风生衣:“殿下,属下觉得此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好。毕竟,安庆绪尚未投唐,敌我未分。”
李俶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纠结,嗤笑道,李俶:“你是怕我因公废私?”
风生衣:“属下不敢,只是那位安夫人毕竟身份特殊……”
李俶:“是啊……她不光是安庆绪的夫人,更是独孤家的女儿……”
她更是阿柔的好姐妹……
李俶的神情低落,不由得热泪盈眶。
他忽又轻笑一声,让风生衣准备人马。风生衣心知,他这是准备出手相助,也没多问,风生衣:“是。”
很快,双方相持,李俶带人闯进了战局,一时形势大转。
史朝义的旧部知道唯有拿捏住沈珍珠和独孤靖柔,方能制住安庆绪和独孤家。见到李俶的人马加入战局,方知希望渺茫,连番撤退。
靖柔松了口气,顾不上自己淡色的衣衫上尽是血色,连忙往回赶去。到底担忧沈珍珠的安危,不敢耽搁。
只是经过李俶身旁,这才想起这出手相助的这帮人。
她抬起头对着李俶,抱拳行礼,独孤靖柔(失忆安然):“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若有机会,必当涌泉相报。”
李俶漫不经心地抬眼,却一下子愣在原地。
眼前的少女身着素衣,头上零星点缀这小丛的珠花,恍如初见。
独孤靖柔见他满目悲怆,忽地动了动嘴角,李俶:“阿柔……”
*****
大雪纷飞,屋子里点着火炉子也不见得温暖许多。
那人脱了满身寒气的衣裳,坐在火炉旁烤火,直至身上温热,这才进了被子里。
床上躺着一位女子,看不清面容,只觉得温柔可亲。
她兀自滚了几圈,又慢慢靠近那人。那人轻点她的琼鼻,轻笑一声,将她手中的抱枕抽掉,自己小心翼翼地靠近,双手慢慢收拢,一气呵成。
不知过了多久,那女子忽然转醒,悠悠道,安然:“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显然已是天黑,那人拍拍她的柔夷,李俶:“早些时候,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女子揉了揉眼睛,一脸懵,安然:“可我怎么会抱着你啊?”
李俶:“分明是你要抱着我睡得……娘娘莫翻脸不认人……”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委屈,女子也不由得迷惘起来,安然:“我怎么可能会……”
忽又突然开了窍,安然:“你又戏耍我!绝不可能……”
那人一笑,桃花眼熠熠生辉,他道,李俶:“天色已晚,娘娘,咱们一道睡吧……”
梦,戛然而止。
靖柔走到窗前,推开窗,长长呼了口气,呼吸到窗外的新鲜空气,方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
泪湿罗巾,不知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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