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纷乱

第四十章

直到回到了客栈中，马络络依旧心有余悸，“如今我们抓到了严世蕃的把柄，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定然是不会放过我们了。”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摊开。”相比之下，陆绎要淡定镇静许多，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即便我没有发现他的秘密，他也不会放过我。”世人都说严家与陆家交好，可实际情况到底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严世蕃现下知道我们知道他的身份了，会不会对淳于家下手，毕竟……”洛洛有些担心淳于敏，严世蕃一时不能对付他们，但敏儿后日就要嫁到司马府，难保他不会对敏儿下手。

陆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块，严世蕃向来不择手段，淳于敏又是他的表妹，“现在只能赌一把了，希望时间来得及。”

“大人可是有了对付严世蕃的方法？”

“不是严世蕃本人。我只是将司马长安私自开矿，冶炼弹簧的事情修书回京了。不过，严世蕃和司马长安实为一人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证据，根本无法指证。”

“我可以作证。”好不容易才抓到严世蕃的把柄，马络络真的不想轻易松手，现下若是能一举扳倒严世蕃，是最好不过的。

然而陆绎却想也没想就否定了，他皱着眉头，神色坚定而郑重，“不可以，你不能牵扯进来，我不能让你犯险。”

“可是……”

“没有可是。”陆绎知道络络也是担心淳于敏，他又换了个说法打消她的念头，“就算你作证，从下令到查清再到佐证，也要一番流程，无论如何都赶不上在敏儿出嫁之前。而且你又是我的未婚妻，你的证明未必能成为扳倒严世蕃的证据。”

杭州城距离京城路途遥远，怕是还没来得及作证就已经被暗杀在路上了。严家势力已久，想要除掉它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事，想明白这个道理的马络络也不再执意作证。只盼望皇上下令再快一点，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皇商淳于府与杭州第一盐商司马府结亲，婚礼自是富丽堂皇、声势浩大，然而真正开心的却没有几人。唯有淳于大人和淳于夫人，大约是觉得淳于启平安无事便够了，卖女儿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保护淳于启的一个小手段罢了。

不过无论怎样，这一晚的确是十分热闹，十里红妆。陆绎络络他们跟着迎亲队伍，一路来到了司马府。然而戒备十分森严，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商贾人家。正当几人打算无功而返时，却见士兵将司马府包围，看来是陆绎的书信起了作用，司马府已经是过去时了。

“大人不好了！”岑福此时匆匆赶来，“淳于府……”

几人连忙赶到淳于府，却发现门口的侍卫皆被杀害，原本喜庆的礼堂也已然破败，前厅中淳于府一家四口加上鸳鸯，尽数倒在了地上。

“今夏。”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淳于敏颤抖着手伸向今夏。

今夏冲上前把她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中，“敏儿！敏儿！叫林姨来，快叫林姨来！”今夏扭头朝岑福喊道。

躺在她怀里的女人却笑着摇了摇头，亦如以往的甜美温柔，“不用了，我知道……我……我快不行了，但是……我……我还是努力地在……等你。我相……相信你会赶来，就像……就像之前在街上救我一样。”

“别说了！你会好的！你会好的！”今夏已经泣不成声。

“自从那一日……见到你，我觉得……我的世界……都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原来，女人也可以活得……活得那么潇洒……”她腹部似乎是被刀捅了，血怎么也止不住，“今夏……认识你……我真的很开心……你听我说……司马……长安不是司马长安，他一只眼睛……是……是瞎的，他是……他是……”话来未完，她的手从今夏的手中滑落，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敏儿！”

无论他们如何哀嚎、痛哭，这个善解人意，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姑娘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夜终将是令人难以忘怀，难以释然的一夜。

这是严世蕃的挑衅与示威，血腥而赤裸。他在告诉陆绎，即使上书给皇上，抄了司马府，但他严世蕃严家依旧屹立不倒，依旧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这一次，无论是络络还是今夏，都没有让自己沉溺于悲伤之中，而是更加坚定了除掉严家除掉严世蕃的念头。

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是，今夏和杨程万去杨岳掉落的山崖处查探了，通过地上的脚印与留下的痕迹来看，杨岳应该是被附近的山户所救了。可惜的是，即使他们跑遍了附近的村落，依旧没能寻到他的踪迹。

今夏坐在椅子上，一手轻轻地捶着自己的腿，“怎么找了一天都找不到人？”今天他们和乌安帮的弟兄们找了一整天可就是不见大杨的身影。

谢霄为她和杨程万斟上茶水，轻声安抚道：“都怪那荒山实在是太大了，帮里那么多兄弟去找不也没找到吗。这才第一天，以你和杨叔的能力，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了。”

“夏儿你先别着急，按照迹象来看，至少岳儿没有生命危险。”杨程万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今日亲自去看了杨岳跳崖的地方，他的心反而放松下来不少。

林菱也附和道：“是啊，村落那么多，想要一天查清是不可能的。你听杨大哥的话，先别自乱手脚，大家齐心协力，定能找到杨岳的。”

“师姐。”招待好众人后，谢霄连忙赶回乌安帮。

上官曦夜不能寐，即使夜深却依旧坐立难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见谢霄她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今夏在崖底找到了村民的脚印，她怀疑是被别人救走了。但是我们在附近的村子找了一天，还是没有找到他。”知道上官曦心里挂念着，谢霄将详细地经过都告诉给她。

“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见谢霄点头，上官曦依旧放心不下，“我还是派人再去找找吧。”

谢霄赶忙拉住就要往外走的她，“师姐，你别着急啊。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很多人在附近打听，只要杨岳还活着，就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可是……”

“师姐你看外面天都黑了，山里的路又不好走，今晚就别去了。你好好休息，等养好了精神我们再去找。”谢霄对上官曦虽没男女之情，但却早已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姐看待。她自己的伤还没有痊愈，又要执意去找杨岳，他怎么放心的下。

上官曦看着手里杨岳送给她的发簪，没有说话。

“今夏。”见今夏一人坐在外面，络络拿了件外衣给她搭上，“这么晚了还坐在外面。”

今夏笑了笑，拉了拉身上罩在身上的衣服，“你不也是，这么晚了还没睡。”

络络叹了口气，看着天上的闪烁的星星，“大杨生死未卜，淳于家惨遭灭门，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我曾经以为我的追踪术除了师父以外无人能及，如今才知道这有多可笑。现在大杨失踪，我半点办法都没有，发挥不了一点作用。”今夏失落地低着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大杨于她就是亲哥哥，如今大杨不见了，她却找不到他。

“傻瓜。”络络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是发现大杨被附近的村民救了吗？这样至少知道大杨现在是安全的。”

“但是我和谢圆圆找遍了附近的村子，都没有找到他。如果大杨真的被人救了，怎么会找不到他呢？”

络络突然灵光乍现，“你说，会不会是大杨不想被人找到。”

今夏摇了摇头，“大杨那么重感情，他若是好好的，为什么不肯回来。”

“可能他现在的确有些不好。”络络大开脑洞，开始胡言乱语，倒有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气势，“掉下悬崖能够活命就已经是万幸，断胳膊瘸腿的，那也是没有办法。”

听了络络的话，今夏更不好了，连忙捂住她的嘴，“呸呸呸！我们还是别乱猜了。”

“你也知道啊。”络络笑着拉下了她的手，“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

“比如你有铜钱吗？”

今夏看络络拿了三个铜钱，就这么丢啊丢，每丢一下就要记录些什么，但是写得东西她完全看不懂。她盯着那些铜钱转啊转的，只觉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的。

“络络，你算好了吗？情况怎么样？”

其实络络自己也算得难受，马家是驱魔龙族，尤其是到了他们这几代，算卦占卜已经不太流行了，只是幼时通学了一下。不过好在有关于大杨的讯息了解得非常全面，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

“卦象显示大杨九死一生、转危为安，虽然不知道具体在何处，但是很安全，短期内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真的吗？”今夏激动地拉住络络的手，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期盼。

“当然了。”

今夏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不行，我要告诉师父去！”

“等等！”络络拉住了高兴得变成没头脑得小猴子，“现在都夜深了，杨叔肯定睡了，你还是等明天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吧。”

小猴子点了点头，一桩心事了解，乖巧地回了房间。

络络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浮于表面的笑容终于撑不住了。如今她灵力的确回来了，甚至更加纯粹，但是似乎有一股力量抵挡着她。她其实根本算不出大杨的位置，正如她对淳于家的下场没有丝毫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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