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苦非甜13.惊梦

窗外的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好久。

秋言朝在浓稠的黑暗里睁开眼，看见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坐在床边。

她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来，嗓音还带着初醒时的哑。

秋言朝唔。先生醒了，怎么不点灯？

闻言，那道身影动了动，把灯点亮了。

沈渝眼里映着惶惶烛火，声音很轻，像落在寒冬枯枝上的一片雪花。

沈渝：言朝。

秋言朝先生？

沈渝：……冒犯了。

沈渝俯身过来，抱住了她。

沈渝：做了个不大好的梦。

落在她耳畔的呼吸声带着颤意。他低声说，想确认一下，你在不在。

秋言朝回抱住沈渝，柔声安慰道。

秋言朝我一直在。

秋言朝梦都是反的，先生不要害怕。

沈渝梦到了一片尸山血海。

他松开手，离了弦的箭便直直地向萧燕然袭去。

萧燕然：先生？！

那人眼里惊喜的色彩渐渐褪去。

少年将军枪尖一顿，茫然地挡落了沈渝射来的箭。

……乱。混乱。

周围人声嘈杂，絮絮低语和喊杀声交织着，在耳边轮番炸开。

往事一点点在眼前浮现。

伤痕，月圆，烈酒。

火光，荒野，残垣。

少年的泪不受控制地划过面庞，混着血滴落下来。

萧燕然：为何，为何要折了这一身傲骨？

沈渝：……

“我以前还一直担心他……”

“沈将军一生正直，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他还有脸回来——”

指责，沉默，风雪。

曾精心照料过的花朵凋零，曾于其下乘凉的老树焦枯。

沈渝跪在雪地里，看着自己被掩埋。清醒过来后，方觉是大梦一场。

梦里，没有她。

他阖落眼眸，抱紧了怀里的人。

不久后，沈渝先退开了。

天边逐渐泛起亮色。下了一夜的雨彻底消停，阴霾散尽，晨光破晓——是个罕见的晴日。

秋言朝正咬着发带，手指作梳打算理理发丝。

沈渝擦净手上的水珠，问她需要帮忙吗。

她回眸看他，眉眼微弯，模糊道。

秋言朝好呀。

——

雍城有天险。

姜临思衬许久，将强攻和暗潜两相对比，发现前者并不合算。

他最终还是决定按照沈渝的计策从密道入城了。

萧燕然以前就收到了秋言朝的信，依她而言，特意营造出雍城布防薄弱的假象。

待北狄军入侵雍城，登时火光冲天，城内人人惊慌逃窜。

姜临看了看猎猎的北狄旗帜。

他抬起手，又漫不经心地下压，做了个进攻的手势。

今日，它便能在雍城飘扬了。

入城，掠夺。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姜临百无聊赖地看着烧灼起来的一片红。

“没意思。”

他回身，便被冰冷的剑抵住了脖颈。

利刃距离命脉只有毫厘之差。

姜临不慌不忙地挑眉，目光落在独自一人的萧燕然身上，轻哂道：“哦，这便是你们的守城之策？”

装作寻常百姓的景军把北狄军团团围住。

萧燕然亦挑眉道。

萧燕然：兵不厌诈。

萧燕然：你输了。

将领被俘，北狄不得不与大景谈判。

景帝要求了合理的赔偿，也允诺北狄可以与大景自由贸易。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普天同庆。

军营里也是一片欢声笑言。

“我们赢了！”

“可算是能陪爹娘过上年节了！”

“俺终于，终于能回家看俺娘了……”

他们中的不少人与父母临别时说，等大景胜了，就回家过年。

但无一例外地，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做到。

这一次，不会再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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