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小清……”

小清此时缩在容器里，被培养液泡着，身体正无助地抽搐着，破烂的衣服上留下了一片片暗红。

“我这就把你放出来！”

龙队举起枪，两枪打下去，结实的防弹玻璃也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纹，枪托随后砸下去，玻璃化作了碎片。

培养液瞬间全部流出，小清的身体无力地被培养液冲了出来，龙队把女孩抱起来，失神地喊着她的名字。

“这个小姑娘是个失败品，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资质。现在她的寿命大概只有几个小时了，好好陪陪她吧。”两位研究人员说罢，就要离开。

“晓！”

晓立刻明白了龙队的意思。加鲁鲁的速度附在身上，他立刻把两个研究人员按在了墙上。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们的背后可是有政府撑腰的，这是军事活动，如果你敢杀我们，那你就……”

“我不会管你们背后什么背景，”晓举起了弯刀，“你们既然伤了小清，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随着那两人的失声尖叫，两颗人头落了地，接受了他们亵渎生命所应得的下场。

良久，小清终于恢复了意识，但她立刻捂住了头，尖叫不止。一段时间后，终于平静下来，但还是满脸泪水。

“别怕，我在这里，我还在这里……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龙队无力地抚摸着女孩的头。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龙城飞你个笨蛋……”小清的手颤抖着，从衣袋里拿出两张被培养液打湿了一点的电影票，她把电影票放在了最安全的口袋里，没有怎么弄脏弄湿……

“从一开始就是，你的情商始终都是负数啊……”她的声音颤抖着，夹着一丝抽泣的声音。

“我……真的好想你多陪陪我……从大楼那次开始……你一直站在我的前方，却很少回头看看我……”她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比起一个守护神，我更喜欢的是那个对着我微笑的你……”

那两张电影票被塞到了龙队手上，“从游乐园回来的那天晚上，我就在想什么时候和你一起看一场电影……明明连票都已经买好了，我却……没办法陪你一起看了……”

龙队的脸上缓缓划过几滴泪水，“别傻了，笨丫头，马上我就带你出去，我就陪你去看电影……”

“……不要说了……”小清打断了龙队已经沙哑的声音，“我很清楚我的状况，现在我的意识里已经只有痛苦了……我已经没法赴约了……”

的确，对于小清而言，现在她活着，就是一种痛苦。

“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小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睁开了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拜托你，我已经无法忍受了，你……一定要答应……”

龙队伸手理好了小清的发丝，泪水无法忍住地夺眶而出，“你说……”

“拜托你了……”

“杀了我……”

……

“……什么……我……做不到……”

小清无助地闭上了眼睛，手也垂了下去。龙队很清楚，她寻死是因为无法忍受的绝望与痛苦。

但是，他下不去手。

“拜托你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

全身都传来剧痛，此时的小清已经无法支起身子，只能蜷在龙队的怀里。对她而言，活着，已经是最大的不幸。

龙队也明白这一点，他决定给小清送上这最后一程。

轻轻把她放在地上，龙队终于举起了枪，对准了她的眉心。他的手颤抖着，手指勾向了扳机。但他的手指如同被定住一样，哪怕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扣动扳机……

龙队颤抖着，终于双腿无力，倒下了。他的枪落在地上，痛苦地双膝跪地，泪水无法抑制地掉落。

眼泪轻轻落在小清身上，小清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轻轻抽泣着。

晓慢慢走了过来，捡起了龙队的枪。

“我来吧。”

龙队颤抖着站起身，转过头，尽可能不去看。晓把枪口颤抖着对准了小清的头。

“……对不起……我来送你吧……”

小清轻轻抬起手，握住枪口，按在了自己的眉心上。晓的手指颤抖着伸向了扳机……

“……谢谢你。”

晓没有听到那声枪响，双手松开了枪，内心的痛苦已经让他麻木了。不知为何，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女孩……

那把枪落在地上，小清的心脏不再跳动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

龙队还是跪下了，他痛苦地流着泪，嘶吼着，为已逝的爱人……

……

两天后，那个平常从来不会在工作室的老电视之外地方看电影的龙队，居然出现在了电影院。

那场电影是《起风了》，也是宫崎骏的作品，周围一对一对的情侣，可爱的小朋友，似乎为龙队和他身旁的空座位形成了一道无情的隔离网。

“我说，你这样不会太瘆人了一点吗？”听着熟悉的声音，龙队挠挠头，刚想回话，却又十分失落的低下了头。

那只是幻觉罢了。

本来身边的那个座位，应该坐着一个女孩，抱着爆米花，往嘴里塞着零食，不管自己因为塞了满嘴东西吐字不清还要点评或者吐槽一下电影情节。

而他现在身边的，只是一片死寂。

龙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这场电影的，但他知道，自己一直在流泪。

“你的状态很不好啊。”

看着心不在焉地擦着杯子的晓，老板从咖啡屋的小躺椅上站了起来。“我知道，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让人放松的事，但你不能永远滞留在悲伤之中。”

晓没有把目光转向老板，但他手中的动作停下了。

老板把手上的香烟掐灭了，“你看没看过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看着晓缓缓地点了点头，老板才缓缓开口，“记得在伯纳修夫人被米莱狄毒杀时，阿托斯是怎么安慰达德尼昂的吗？”

晓终于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眼中如同燃烧着火焰。

“谢谢你了，老板，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披上外套，离开了咖啡屋。老板随之坐下，看着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又露出了微笑。

“女人为死者哭泣，男子汉会为她复仇。”

——亚历山大·仲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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