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在最尽头的地方看到的，是你引以为豪的风景（5）

第二天，和昨天完全不同，街上寒气逼人。

虽说是七月，但在北方的这个城市，白天气温低于二十度的日子并不少见。像今天这样和前一天的温差在十度以上的日子也有，所以有必要注意身体管理。

天空上铺满了灰色的云，不允许露出蓝天。

虽然看到晴空万里的天气，我的心里也不会有阳光照进来，但毫无疑问的是，阴霾无情的天气，让我郁闷的心情更加强烈。

放学后，我一个人朝三楼拐角的房间走去。如果可能的话，很想就这样放学回家，但夏阳的未来还在那悬着。也不能那样。

走到门前，祈祷着今天能平安无事地过去。与此同时，无论事态发展到何种地步，都要调整好心态，以便应对。留意着周围，做了一个深呼吸。

打开门，刚意识到房间里的状况，我的心脏就开始急促起来。

高可馨独自站在房间一角。

两人隔着键盘对视，挺直了身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正面看着她的脸了?但现在，完全没有时间沉浸在这种匀称的美中。

我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

“高同学，好久不见。”

刚才还在H班的教室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好久不见了吧，好久不见。从皮肤内侧发出这样的声音。

高可馨作为“假笑”的代表，在表情博物馆里用粘土工艺品展示的假笑浮现出来后，立刻把意识转向了乐谱。

终于可以和高可馨单独相处了，但她却把头低得很低，没有露出脸来。我对她的回应中感到拒绝，静静地叹了口气，把包放下来。

“必须说的话有很多，但这样的话……”

不由得在内心感叹。

如果要接近她说几句话，她会不会一溜烟地从这个房间逃走呢?这种恐惧让我心情低落。如果真的变成那样，那就是无法修复，万事休矣，一卷结束了。

为了接近她的心，一直在想，一定要想出什么办法，但事情却比当时更糟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束手无策了。

拿起电吉他和课本，和高可馨保持着不自然的充分距离，开始练习。当然，为了不见面，我背对着她。

音色，很难说是丑陋的声音从手边产生。

如果能回过头来，说一句“所以我才说我不擅长乐器，阿阳那家伙”，那该有多轻松啊。是的，我强烈地想。

如果是以前的高可馨的话，肯定会说“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的，加油吧”“陈同学可以做到的”之类的话，可以让我我真正恢复干劲。

但是，当然不能实现这一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回报，所以一心希望夏阳或林晴香能早点来这个房间（如果叶凉月先来的话，之后不管谁说什么，我都会回去的）我决定默默地将吉他的电线融入身体。

即使看不到高可馨的身影，也能听到她演奏的声音。

她已经开始着手完成给自己的部分了。

从曲子的开头开始弹奏，如果有不能接受的地方就停下脚步，试着以各种各样的风格演奏。像我这样没有音乐才能的人不太明白，稍微有点不同。然后发现了满意的弹法，就在乐谱上写上笔记（能听到写着什么的声音。一定是这样吧），再次开始演奏。

这一连串的日常生活非常熟练，我回头想说“不愧是高同学，像专业人士一样”……不，已经放弃了。

我对G的和弦还不能完全地弹奏，8月8日必须和高可馨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这一事实感到强烈的冷空气时，一直持续着的键盘声突然停了下来，剩下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怎么了?”不由得想回头看。

我不能轻易地看向后方，继续弹着吉他。但是还是很在意高可馨的样子，无法集中注意力。

就在我想干脆去外面呼吸一下空气的时候，传来了穿着室内鞋在地板上奔跑的声音。而且那东西好像是朝着我的方向。

“陈同学。”

背上传来的声音，让我停下手，回头看。

“有话想和你说，能打扰一下吗？”

我咽口水。然后，静静地点头。

高可馨看我明白了，拿了一把椅子，在我的斜前方坐下。我把吉他放在一旁，等着她开口。

“总觉得，对不起。……发生了很多事情很混乱”

高可馨没必要道歉，我想反驳，但她的嘴先动了。

“凉月同学，看起来那么厉害，真厉害。好好地考虑了陈同学。不仅是自己的事情，连对陈同学来说什么才是幸福呢也考虑到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一直看着高可馨的脸。“晴香也是。”她放松了表情。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在我看来，是在回忆昨天的场景。

“和陈同学一起组建世界第一幸福的家庭，这样说着，太厉害了。真不愧是晴香，啊哈哈”把头发挂在耳朵上然后“晴香喜欢男生的确是陈同学吧。”

“小林他……”慌忙插嘴。“虽然说红线什么怎么的，但是我没有感觉到那家伙的命运”

高可馨干咳了一声，像是在逃避这个问题。然后把脸转向窗外，说道。

“陈同学命中注定的人，可能是凉月吧。”

“高同学……那是……”

不是的，我有一种冲动，想大声说，与我命运相连的，是未来的你，高可馨。

但这无异于告白，既没有勇气，也没有心理准备。正犹豫着该怎么办时，高可馨当然会继续说下去。

“中学的时候，保护了陈同学的生命，这次要让陈同学幸福。凉月同学，虽然说话有点苛刻，但是说的话本身并没有错”

高可馨轻轻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我的正前方。“陈同学。”她说。这是迄今为止听过的最没有体温的“陈同学”。

“我啊，昨天仔细考虑了一个晚上。你最好再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才是真正能让自己幸福的事情。你有很多选择。我觉得没必要拘泥于大学。”

“这是怎么回事?你想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高可馨露出了令人心痛的温柔笑容，回答道。

“把送我上大学的那个约定当作没有，也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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