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停在半空中,范嘉怡彻底发作了:“爸、妈,你们知不知道话说三遍淡如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你们为什么就是一定要我谈恋爱呢?”
“还有妈,你让我回家就回家,干嘛要拿爸的身体开玩笑,你再这样下次我不回来了,直接睡办公室还不用担心早高峰堵车!”
范母有些无措,怎么办,女儿好像真的生气了。
其实当爸妈的,尤其是退休后的爸妈,日常生活轻松闲适,看着亲戚朋友家冰糕似的小奶娃娃,也渴望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与其说是他们自己想,不如说他们担心子女的后半生。
一言以蔽之,爸妈都希望这个家热闹些,而催促子女婚恋不过是一个建立大家庭的纽带罢了。
“哎哟,我的好闺女,别气了,吃菜吃菜!”范父骂走那个渣男,一直好言安抚女儿。
母亲的手艺是没得说的,菜也都是范嘉怡喜欢吃的。鲜美的鲈鱼、氽汤的白玉菇,对下厨者最大的恭维是吃光她做的菜,至于夸奖的话,可说可不说。
范嘉怡没好再反驳什么,确实很久没回家了,一回来便吵架也实非她所愿。
晚饭结束后,打窗外一看,彤云向晚,暮色四合。
时间倒也不是特别晚,才六点多而已,冬令时一贯如此,早早地天黑。
爸妈自然想留女儿在家的,但架不住范嘉怡的坚持,便只好让步了。尤其是母亲,送到小区门口还要千叮咛万嘱咐的,仿佛她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想来,她唤乔雅“小姑娘”,是默认自己年华的老去。岁月于她比较宽仁,更多的是长心理年纪,而非生理年纪。同李旭尧一样,见了太多的不公与冷漠,所以往往心里沧桑,表面无恙。
上次给念初中的侄儿开家长会,老师还问这是不是姐姐呢,范嘉怡下意识摸了摸脸,真的有那么年轻吗?
旋即又笑了,可能和做头发时的托尼老师忽悠客人消费差不多吧,夸的天花乱坠,醉了天仙把白云揉碎,能从三十八夸成八岁……
楼下的大爷极有耐烦心地给小孙子唱着歌谣:“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 我要进来”
范嘉怡听着车载电台,流光倾泻,摇曳华彩,行至大桥时,泪莫名其妙地砸下来。不知是为王亚楠,还是为自己。
这世界上的男人都这么薄情么?
远的有何学斌,近的有丁杉、郭申亮……
范嘉怡用力揩眼角的泪,擦红了也不在意,甚至于妆都有些花了。
花了就花了吧,这个车水马龙的夜晚,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女人的落寞和悲伤。这是大城市的冷漠,也是自由,不会有谁闲言碎语天天小喇叭,开心就全世界开心,难过就一个人难过。
范嘉怡真的宿在了办公室,还好,这里有一条毛毯,不至于冻感冒。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丁杉涉嫌qiang jian案第二次庭审。
经过一夜的修整,大家都以饱满的面貌来迎接第二次开庭。
有了前两次经验,乔诺明显熟悉了流程,像这种紧张到出冷汗的情况不会再有了。
再见到范嘉怡,她依旧冷若冰霜、又美又飒,但这种美染上了一点温度,她同乔诺打招呼了。
“早,乔书记员!”
还是头一次被这么正式地称呼:姓+职务,乔诺有些不适应,听起来很像在称呼某个官员,类似于“乔书记”“乔委员”。
乔诺盈盈道:“早,范嘉怡,可以这么叫你吧?”
“当然。”
公诉人、书记员以及人民陪审团的人都到了,独缺辩护律师魏宇泰。
乔诺用唇语问范嘉怡:“他什么情况,还没来?”
范嘉怡摊手,也用唇语回:“我怎么知道!”
八点准时开庭,魏宇泰掐着点儿七点五十五来的,匆匆忙忙,携着清冽的风和独特的男性荷尔蒙。
还有干燥的木质香,如果没猜错,是宾利 黑色尊爵(Bentley For Men Absolute)这款香水?
倒是与香奈儿五号适配得很。
剩余五分钟,还有空和范嘉怡扯皮。
如同魔术师,魏宇泰从袖子里变出一朵丝绒质感的玫瑰,并且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路上看到的,觉得和你品味很像,都带着刺,不过你比玫瑰更美”
这玫瑰确实和范嘉怡一样冷艳。
范嘉怡只觉得油腻,是的,当她看到酥脆的油条时,觉得油条香甜;当她看到魏宇泰时,只觉得他油腻。
范嘉怡展颜,边笑边握紧那支他攥着的玫瑰的手——
于是听到了魏宇泰杀猪般的嚎叫。
乔诺吐吐舌头,自己那几天痛得死去活来也没这么夸张。
谁又知道呢,开庭前的魏宇泰有多狼狈,结束后的范嘉怡就有多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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