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了一路的大巴,董金花的心绪也是摇摇晃晃。
国富走了三十年,她也孀居三十年,最大恶人贺宪成也快下去了,也该为这段过往画下一个句号了。
马志武早早地就在病房门口等,想不到母亲来得比铁军早。
“我来了。”董金花拎着包,看了一眼贺宪成。
他的脸色已经呈现出灰黑的树皮颜色,据说这是将死之人的预兆。
他有些激动,语无伦次的,想起来说点什么,但没有那个体力。
他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妻子,嗫嚅道:“阿娣啊,阿娣……”
其实坏人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坏心的,只是在某一刻,某个念头促使他做了他不想做的。他会自责,会难眠。但受罪的人还在受罪,有罪的人却依然法外。
那这种廉价的自责有什么用呢?
真相总是迟到那么多年。
让我们来看看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吧:
那是一个政治挂帅的年代。
也是一个经常吃不饱饭的年代。
没有钱怎么办呢?去抢,去偷。木材的废料、多余的铜铁,总是会吸引一些想要买糖果的孩子,或者想要给孩子买糖果的大人。
贺宪成和马国富就是其中之一。
老马挪了几根别人不要的角铁,想给儿子敲个书桌;老贺的侄子过几天又要交书本费,他手头实在拮据,于是铤而走险去仓库捎了一麻袋的料子。
就这么给撞见了!
老贺这边有三个人,底气足,他们把东西都扔到老马面前:“就运了几根角铁吗,这些是什么?保卫科盯了你好几天了!”
后来的事,老马锒铛入狱,监狱里潮湿,家中也没有钱来打点关系,正值壮年的他竟因为一个小感冒而送了性命。
董金花轻轻抚摸着两个小孩的脑袋,一字一顿地说:“记住这个人,他叫贺宪成,是个杀人犯。”
年幼的孩子又知道什么呢?大概只道母亲是因为悲伤过度而胡言乱语了吧。
贺宪成跌跌撞撞地回家,他心里很乱,非常乱,他扯了一个杯子开始痛饮白酒,心肝肚肺都跟着一块灼烧。
他也想自首啊,哪怕铁军没了爹娘,也没了他这个叔叔,老马心善,俩孩子又关系好,他会收留他的。可是,老马说走就走了……
这许多年,只有阿娣知道。
无论是不是有意为之,他老贺就是杀人犯了。警察不会来逮捕他,保卫科的同志也不会来审问他,可是他的心里头,却没有一天不遭受拷问啊……
今天他要离开这个世间,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把真相说出来了。
喉咙里还吊着一口气,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到铁军来,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倔啊,恐怕不会原谅他了。
铁军在门口都听得分明。
他再也抑制不住情感,冲到病房里,抱着叔叔嚎啕大哭……
吴阿姨颤巍巍摸出一个铁盒子,盒子锈迹斑斑了,但里面的竹箸还是光洁如新,好像这些年都没有人使用过。
“叔,这是……”
这是他当年特地用竹蔑削的筷子啊,还用砂纸打磨了好久,手都磨痛了。他希望叔叔能有一双像样的筷子吃饭,而不是整天拿着那参差不齐的筷子吃。
他那么恨他,甚至于和雪红结婚都没有通知他。可他对于他做的筷子,却保留了那么久那么久……
贺叔叔是在原谅和怀抱中离世的。
吴阿姨决定和老董一起办内衣店,毕竟铁军雪红他俩太忙,她一个人天天在家,难免冷清寂寞。
……
袁满自以为谋到了一个“万金油”职业,可没想到是个烫手山芋。才出虎穴,又入狼窝,简直是苦不堪言。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以前那单位当个主治。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院长笑眯眯地说:“我希望你务必在三日之内,把这款产品推广出去,找到实验者。”
袁满皱眉,这产品叫什么女性雌激素的,属于美容保健药,都还没有通过质检。他一个整容外科的,哪会知道这个?但为了保住饭碗,他还是答应了。
找谁呢当小白鼠好呢?宋晓,宋晓早看清了他。
袁满灵机一动,有了,找常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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