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呛他:“你们男子的心思也难猜,等你下辈子投胎做了女的,不用人说,你就懂了。”
慕容不想吵架,边往外走边说:“天气晴朗,我去把被子翻一面继续晒,哦对了,中午吃什么?”
他回头,觑着那两个心绪飘忽的人。
谢逊摆摆手:“不用做我的份了,我打算自己开个灶煮东西吃,梦姑娘她……估计心情不佳,也不会下来了。”
所以,两人份的菜就好了。
“小棠呢?”
“青椒炒蛋、卤肉、茄子盒、丸子肉汤、腌笃鲜!”谢棠流利得仿佛报菜名。
是带了点小小的故意,她想慕容生气,然后闹一闹,或许隐约也想给表哥找不痛快。他所谓开小灶,哪里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胃,分明就是打算亲自为梦羽凡下厨!
谢棠是放弃了,可不代表她不介意。
慕容却好脾气,一口应下,还用签子串了一跟金灿灿的玉米给谢棠:“排骨炖的,汤入味在里头了,很香的,尝尝?”
忽然,火气就没了呢。
“那什么,动口三分力,我现在不饿,午饭晚点吃没事哈。”
慕容望着小棠走远的背影,轻笑一声:
“竟不知谁才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谢逊敲门时,孟小凡正端详着镜中的容颜,雀斑又多了些,皮肤也没有之前白了,是谁说雀斑女孩可爱来着?漂亮的人说不要容貌焦虑,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羽凡”
“我知道你在房间”
孟小凡一直不予回答,谢逊一直锲而不舍,也不知是听烦了还是不忍,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探出一个笑脸,还有饭菜的香气。
谢逊小心翼翼:“羽凡,你感冒了吗?没关系的,我这次既做了白粥又做了菜,你看想吃哪一种。”
“我……”孟小凡抬眼,极干净的眉目,有些欲言又止。
“饭菜我会吃的,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可以吗?”
谢逊却有些着急:“你说小棠暗恋我的事,我已经和她保持距离了,吃饭也不在一个桌上;还是说,艺坊司的旧事,你还没有过去,我可以……”
孟小凡轻轻摇头,都不是这些。
那到底是什么,孟小凡越不说话,谢逊越慌,尽管他并没有做错事。就像儿时,母亲说家里丢什么东西了,明明跟他无关,他却比那个丢东西的人还要担心。
孟小凡略略抬头:“有一天我毁容了,你还会爱我如初吗?”
谢逊茫然,羽凡是怎么了,这些字分开他都懂,连在一起就不懂了。他望着她脸上一团雾似的白纱,还是没有找到可以穿针的线头。
他想去揭开,她敏捷躲开,刘海疏朗,打薄似的清透感,微微弯起小弧度,出奇的均匀。瞳孔依然漂亮,只是没有往日那样的神采。
“谢逊。”名字咬得清晰。
“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问题。”
“没事,你不想说就不要说,等哪天你想告诉我了,我再听。制酒的事也要加快了,我有个小忙需要你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谢逊真诚道。
“可以。”
谢逊所求之事,正是制酒关键的一环,踩曲。古人认为女子为阴,大曲为阴;男子为阳,高粱为阳,女子踩曲,男子下沙,则使阴阳结合,达到“五行”、“阴阳”的标准,酒质也平滑、顺口。
“给我洗脚,为什么是你给我洗?我自己也能洗!”孟小凡全身都写着抗拒。
他们现在可不像师徒,而更像是足浴店里的帅哥技师和女客人。孟小凡晃了晃脑袋,尽可能甩掉这些想法。
“嗯……你就当作我感谢你吧。”
孟小凡沉默片刻,缓缓答:“好。”
趁着烧水的间隙,她把饭菜都消灭了。第二层的白粥属实喝不下,也就没用动。
以前给父亲洗过脚,就只有一次,还是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父亲也不自在,一直低着头,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凡凡懂事了,但爸爸可以自己洗……
时光重现,心下动容。
“嘿,你知道吗,我想起我爸了。”
“想起伯父么,倒是很少听你提起亲人呢。”
踩曲,顾名思义,制作酒曲,需用脚踩。在谢逊的搀扶下,孟小凡一步步在盒子上踩,她也说不清脚下是什么,像那种细而缓的沙滩。
“男子的力气不是更大些吗?”
“是呀,不过老祖宗留下的规矩,需要少女踩曲,男子很少有少女身体那么轻盈,很难让曲块变得外紧内松。而且他们容易出汗,你瞧我就站在一边看呢,什么都没干,现在也满身的汗了。”
夜空中,一尾流星倏忽飞过,孟小凡率先发现了它,忙喊道:“闭眼,快许愿。”
她的愿望,在每个世界里都会遇到谢逊。
“你许的什么?”谢逊好奇。
“我许,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谢逊。”
“嗯?”
“我生活的城市里,可没有这么明亮的星星,我只能在满世界跑的自然摄影师作品里寻找一点痕迹了,或许还有一部分是p的痕迹吧。”
“我在想,我就是一颗流星吧。”
谢逊叹气:“羽凡,我又听不懂你的话了。”
“没事的,你只要知道,几百年后的人们,哪怕过着‘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生活,他们也依旧留恋几百年前的天空,因为在几百年前,可以清楚地看到每颗星星的位置,不用登高山,真的很好很好。”
谢逊似有所悟。
一颗带光芒的流星,从你的世界路过,赋予某种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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