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偏西,不知不觉,竟将前四卷的都抄好了,整整一百遍,一字不错。
胜四年之功,可见大半时间都在玩乐上了。
自古只有母亲训诫儿子,哪有儿子倒过来责怪母亲,而且还是这等小事。毕竟是古人的世界,架空也好,史实也罢,我们都很难用现在的价值观去衡量他们当时的心情。
像中华美德故事,二十四孝,卧冰求鲤,冬天没有鲤鱼,为了捉鱼竟然赤身以自己为饵,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江姒还留意到了许多人所佩服的齐国高士黔娄,本来在外地做官,某天心灵感应觉得家中老父亲可能不太妙,官也不做了,千里迢迢赶回去照顾父亲,他问大夫“我爹还能治不”,大夫说,如果拉臭臭是咸的就能治,如果是甜的那就没希望了,然后他,就真的去尝,结果是甜的,黔老最终还是走了……
凌不疑整理好佛经,拿走他抄那一份,并让婢女把母亲抄写的送至屋内放好,这些经书都是要放到佛前供养的,务必要使其洁净。
“安平县主,对这个还有印象吗?”凌不疑思索良久,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镯子。
朴拙的古银,没有任何花纹,很像前朝女子所佩戴的,也许那时候的市场很流行这种天然的装饰。两个螺旋细钩子缠住两端,唯一一个点缀是两个小银铃铛。
是那个囚犯给他的,原话是,若淑缨想起这镯子与狗有关,便是没有忘记,无论是否忘记,这都是他们的回忆。他还说,只要凌不疑将东西带到,他必定和盘托出。
关于当年霍氏满门殉节的真相,那几个漏网之鱼便是卧底。
霍淑缨戳了一下银铃铛,很清脆的铃音,如放生池中一瓣下坠的莲花,在池面漾开很深远的波纹。
“这个真好玩儿。”
“我说大侄子,能送我吗?”见凌不疑不语,又说:“我可以花钱买的,只是不知道你要出价多少,太多了我也没有的哦!”
没有听到顾叔预料的那句话,母亲她,大概是真的不记得了。
你说这记忆也是具有欺骗性的,人身体的保护机制会在出现痛苦的画面时自动防御,在愈美好的面前却还臻至完美。
“县主说笑了,这本来就是您的东西,要不要试试?”
没想到霍淑缨一听这话,开炸了:“什么是我的东西?我家的狗都不喜欢,嫌弃太素了不戴呢,你让我戴这种东西,你是在侮辱我的品味!不懂事的毛孩子!”
“小青,把这镯子拿到后院扔出去。”
婢女小心翼翼接过镯子,不敢多问一句,如实去做了。小青刚消失在他们视线,霍淑缨就有些坐不住了,她学不会撒谎,表情和肢体总是互不协调:“我饿了,去厨房找东西吃去!”
“县主想吃什么?不若小侄帮您去取。”
“哎哟,你不知道的,你搞不清楚,还是我自己去,我自己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霍淑缨喃喃自语,去的却是与厨房完全不同的方向。分明是舍不得那镯子。
旧时光是个美人。
怎么会不清楚,霍淑缨进餐的所有食谱,都是过过凌不疑眼睛的,不说全部的,七成以上的他都会做,其余的亦熟悉制作过程和火候掌握这些基本的,都说君子远庖厨,他啊,他从未言自己是君子。
……
“淑娘!”
“淑娘何在?”
华服男子推开虚掩的门,径直向秋千走来。
城阳候确实老了,头发像霜染,他不是娶了娇美的淳于氏,欢喜与她连并蒂么,听说他们还有个女儿叫流玉,他更是恨不得将山川星河都摘下送给这宝贝疙瘩。
至于凌子晟?野草的命运吧。
因为燃烧一切,所以更加旺盛。
城阳候愕然:“子晟?”
凌不疑淡淡:“城阳候——”
“还是那个脾气,你呀你,”凌益想说点什么,但化作一声叹息,“唉——”
“淑娘呢,怎么没看到她?”
“既然跟淳于珍在一起了,你应该关心的是淳于氏,而不是我母亲。她跟你没关系,也请你不要来打扰她,算我求你了行吗,我平生没有求过你任何事。她的精神好不容易稳定了,请您务必离开袛园寺。”
“好好,我说一句话就走。”
“淑娘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你把淳于珍休了,把你那宝贝女儿送走,她也许会原谅吧!但背叛就是背叛,说再好听也没用。”
“你让我见淑娘一面吧,就远远看一眼,我什么都不说,成吗?”
凌不疑捏着青锋剑,拦在凌益面前:“第二句了。”
“我没想到啊,我来看老婆孩子,这么被拒之门外……”
“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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