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治疗我的,现在都不管用了!”他厉声道。“赶紧把它修好,否则我就一片一片地把你那天才的电路给拆开。”
“子程序又启动了?”救护车说,他忽略掉了威胁;霸天虎高层似乎都拥有一个压倒性的野心模块,这使得他们想要让发生的任何情况都处于他们自己的控制之下,而红蜘蛛的野心模块显然过度活跃到了极点。“躺下让我看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症状的?”他突然想起了在威震天濒死时红蜘蛛的怪异反应。“我们抢夺精益号的时候你感觉到子程序的影响了吗?”
“我根本不怕那群驯服者,如果你要问的是这个的话。”红蜘蛛嘶声道。
“嗯,”救护车一边说,一边四处检查;他现在完全看不到子程序在任何地方运行的痕迹。“那刚才的突袭呢?你们是去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吗?”
“什么?没有,”红蜘蛛说。“这些可悲的制造者几乎没有防空系统。我们在山外西南边的市郊发现了一个能源转换站,然后我们粉碎了他们微薄的抵抗,而且在离开之前,我们带走了能得装下的全部能量。那根本不值得被称之为突袭。几乎算不上是一个有挑战性的目标。如果是我统领的话——”
他突然住了口然后愤怒地耸肩。他的反应如此之快,如果当时救护车不是正在字面上地监视着他的神经通路的话,他会把这两个动作混淆成一个,但这两个动作不属于同一个神经冲动。那个子程序瞬间就启动了,刺激了红蜘蛛的驱动装置,它锁住了他的发声元件,然后他用耸肩的动作来掩饰它。
但子程序并没有被卡住。事实上,就在救护车盯着它看的时候,它又一次自己从存储器中退出了。子程序只是——反复发作?虽然没有被卡住,但发作的频率却高到让人感觉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快速浏览一下诊断日志就证实了这种怀疑,但这也让救护车产生了疑问,刺激子程序发作的诱因是什么。
然后他意识到这根本不能算是个问题。“这个症状是从普里亚托城开始的,”救护车说。“就在威震天摧毁普里亚托城的时候。”
红蜘蛛怒瞪着他。“别傻了。我才不会像某些汽车人那样,能被巨大的爆炸声给吓到。”
救护车叹气。问题其实相当明显:红蜘蛛的野心模块和高风险耐受性在过去的几百万年里,与他的恐慌子程序和他的逻辑中心一起,演绎着一场微妙而精密的平衡之舞,这场舞蹈造就了霸天虎领导层的现状,红蜘蛛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尝试着发动一次政变,只要遇到合适的机会他就会这么干,但当威震天训斥他时,红蜘蛛又会迅速回归到得力的二把手的位置——等待下一个机会的到来。
然而两天前,红蜘蛛看到威震天独自一人就夷平了一座城市。他的子程序显然已经处理了那些数据,并认定反抗威震天实际上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主意,肯定会导致红蜘蛛的死亡,于是作为运算结果,子模块现在正在攻击他的野心模块每一个活跃的闪烁。每当他出现要推翻威震天的想法时,他都会被恐惧所慑,由于这种想法大概消耗了他清醒时约70%的时间,因此也难怪他会觉得子程序又被卡住了。
但救护车不知道该怎么办。红蜘蛛的子程序既没有运行错误也没有不良数据。事实上,以前的那种状态才真的是不健康的运行模式。红蜘蛛之前居然从没把威震天惹恼到直接清除他,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而且救护车还意识到,这恶化了红蜘蛛的问题。曾经的红蜘蛛可能说服过自己,威震天还没有摧毁他,是因为威震天不想冒着风险与他致命的空军指挥官进行一场殊死搏斗,或是什么别的类似这种的很浮夸的理由。但现在他自己的逻辑中心再也产生不了这样的想法了,他痛苦地意识到,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威震天在容忍他的反叛行为,这大概是因为红蜘蛛在其余的时间里让自己发挥了出众的才能。当恐慌子程序没在刺激他时,由此引发的巨大的优越感很可能会让红蜘蛛发疯。
对于救护车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问题:有些汽车人同样拥有过于活跃的野心模块。虽然不像霸天虎那样普遍,但他们确实存在。领导模块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很有帮助,这是一个有形的象征,让他们能够很舒服地接受持有者的命令,而擎天柱也是一位谦和的领袖。每当军官们花费能量在互相争吵上时,擎天柱总能在一天之内就把争吵不休的汽车人团结到一起,他在这方面是个天才。有那么几次,有人不能接受他的命令,也不肯让擎天柱引导他们与其他军官妥协,这种情况使他们陷入了痛苦,救护车悄悄和擎天柱谈了几句,于是擎天柱给那个汽车人安排了一个独立的行动,或者是一个相对自主的地盘的指挥权,在那里他们不必总是被上级刺激。
但所有这些解决方案基本上都不是取决于患者自己,而是取决于他们的上司。救护车能怎么做呢,跑到威震天面前,跟他说让他体谅一下红蜘蛛,无法实现杀死威震天并夺取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梦想,让红蜘蛛多么的伤心?是啊,那肯定会非常顺利的。就这一点而言,仅仅告诉红蜘蛛他的病因都可能是个坏主意。现在,子程序只是让他感到不舒服而已,但如果他被迫有意识地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的野心模块就会完全崩溃,他很可能会陷入严重的抑郁症。如果一个高功率的野心模块占据了太多的情绪系统的话,那么其他情绪愉悦的来源就会萎缩衰退。事实上,据救护车所知,红蜘蛛根本没有其他任何活跃的情绪愉悦来源。
他揉了揉下巴。“好吧,子程序没被卡住,”过了一会儿他谨慎地说:他不会对红蜘蛛撒谎,但他肯定会小心斟酌自己的回答,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来仔细考虑一下这事儿。“你的子程序过敏了,看起来有很多原本会让它处于休眠状态的情况,现在都能触发它。但我不能把它从你的系统中移除,否则你会害得自己被杀掉的。”被威震天杀掉,毋庸置疑。“对于过敏子程序,最常见的治疗方法是逐渐脱敏,但在目前的情况下,这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我想先跟踪观察几天,拿到详细的统计信息,然后再制定治疗计划。你同意吗?”
红蜘蛛讨厌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就得离开,而且还得给出许可,所以他飞快地干完了这事儿,这样他就能当作自己没这么干过,然后他便冲出了房间。
救护车在他走之后又等了半个小时,但是没有其他人再进来,他相信这并不意味着其他霸天虎都没有严重的神经创伤,但他打赌他们只是没有出现足够严重的日常症状,驱使他们来到他的诊台前。于是他自己进入了一个休息周期,甚至谨慎地尝试了一个10分钟的轻碎片整理,但就如他所料的一样糟:6分钟后他喘息着醒来,他梦见擎天柱把他推进了普里亚托城的地底,斯塔萨斯所在的那片泥土里,擎天柱告诉他,他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所以现在他不得不呆在这里,接着泥土不再是泥土了,泥土变成了零件,霸天虎的零件。救护车非常庆幸能醒过来然后回到工作中去。
他又完成了8个小时的轮班,然后又躲起来休息了一次,这就是他会给任何一个潜意识负担沉重的人开的处方。之后,他又让自己运行了一个10分钟的碎片整理周期。这回他梦见驱动电路出了问题,他正拼命的修复着电路,而在远处的威震天闪烁着炽热的白光,如果救护车不能更快修好的话,威震天就要炸毁进步之塔了,可是他做不到——救护车在整个碎片整理周期中都挣扎着没有取消退出,哪怕他得平躺在地上喘息5分钟,然后他还需要另一个休息周期,就为了让他过热的电路多一点停机时间。
当威震天和他的下属们带着另一批能量液返回时,救护车马上就要干满下一轮的工作时间了。他是在背景感官数据中得知的,因为他正在专心致志地修复着驱动电路,当他终于放下工作时,在精益号尾部已经囤了一大堆发光的能量块了,从地板堆到了天花板。威震天正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看着能量块。惊天雷和闹翻天仍然在向挖地虎吹嘘弄到这些东西是多么的容易。“这就像是一个笑话,”惊天雷说,语气听起来很兴奋,他可能有点嗨,因为他那个讨厌的怀疑进程的顶层被救护车给中断了。“我们突袭的这个能源库有200个充电站。”
“我们一开始在一个充电站抽能量,他们跑到那个充电站去抓我们,然后我们就直接起飞,去另一个充电站,”闹翻天笑着说。“我们可把那些废物折腾惨了。真爽。对吧,叫叫?”
红蜘蛛没有回答。他让自己坐进了新的前视观察窗旁边的椅子上——观察窗也是在上个轮班的某个时候出现的,铲土机工作得太努力了——又在闷闷不乐。由于他的子程序不断地刺激着他的野心模块,他可能已经开始陷入抑郁了。
“是啊,简直是疯了,而且就好像直接从地里抽出来的就已经是三倍精炼的能量液了一样。”惊天雷笑道。
救护车克制住了瑟缩的冲动;千斤顶从房间对面朝救护车望了过来,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他低头看了看驱动电路:是的,还要四天。威震天仍然站在那里,皱着眉头,审视着这些能量。救护车认为最好能让他分心,别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了,于是他走到他身边。“威震天,”他说,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我想保留一间还没有被拆掉的房间作为医务室。我一直在用走廊后面的那一间。”
“给我看看,”威震天说,真是个意外之喜。救护车把他带回了那个房间。威震天不单单只是看了一眼,实际上他走进了房间里,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然后威震天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救护车。
救护车不得不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盯着他看。他对威震天现在的表情很熟悉,但他真的没想到威震天也会这样。“那些背部装甲有损坏的迹象吗?”片刻后他问道,他估计要说到真正的问题是什么,还得拐弯抹角个半天。
威震天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反正我在这儿,你想看我的背甲就看吧,”他道,然后坐了下来,让他的背部停在救护车够得着的地方。可是在救护车还没来得及掏出工具的时候,威震天就突然说,“红蜘蛛怎么了,你有办法治吗?”
救护车可真庆幸威震天是背对着他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不必拼命地掩藏起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根本没有想过威震天会注意到,更不用说会关心——在威震天看来,红蜘蛛应该仅仅是变得异常顺从了,而且话也少了许多。救护车慢吞吞地说,“你发现他什么症状了?”他拿起一个高分辨率的放大镜,开始在威震天的背甲上寻找应力性断裂,以便拖延些时间。
“他变得恭敬又顺从。”威震天道。
“啊,”救护车奇道,“你竟然想要让我修复这个?”
没想到威震天转过身来瞪他。“如果我想要一个恭敬又顺从的二把手,我为什么要把红蜘蛛放在那个位置上?”
“有道理,”救护车挤出了一句话,但他知道自己仍然是一脸震惊。
威震天哼了一声,又转了回去。“你以为我需要我的战士们像你们汽车人对待擎天柱那样奉承我崇拜我吗?我会吐出来的。我不需要红蜘蛛爱我。我希望他聪明、杰出、有决心且意志坚定,哪怕随之而来的是野心和不敬,又有何妨呢。我完全有能力把他控制在我规定的界限内。”
“那好吧,”救护车茫然地说。
“然后呢?”威震天道。
“给我一分钟重新评估一下,”救护车说。“把你的左臂举到三十八度角。”这些装甲完好到难以置信:原来它们覆盖着超固体牺牲层薄膜,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才能融化。之前的大火已经蒸发了大约三层,但还剩下很多。他只在臂甲的下缘发现了一处小裂痕。威震天把裂痕处抬起来,救护车拿着粘合器修补起来,与此同时他让自己的处理器赶紧处理红蜘蛛的问题。
通常情况下,答案是直截了当的:他会说他不透露患者的情况,哪管威震天会不会揍他。但这回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想出任何没有威震天介入的治疗红蜘蛛的方法。估计是不能了,或者至少是得不到任何红蜘蛛想要的结果了。但显然威震天想要的是红蜘蛛就做他自己。嗯。做曾经的自己。
救护车放下了粘合器,退后了一步。威震天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眯起眼睛,等待着。救护车缓慢地说,“某些经历——某些数据——对我们的人格有着不成比例的影响。那通常是直接的感官输入,而不是间接的,但不管怎样,那都是我们的信息处理系统用高精度值标记的数据。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而且那些数据实际上无法与我们现有的评估功能相整合的话——有些东西就必须舍弃了。”
“有话就直说,”威震天道。
“红蜘蛛以前从来没见过你用那个武器,对吧?”救护车说。
威震天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没有。”
“是了,”救护车说。“那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即使是对一个尽了最大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被你震撼到的人来说。”
威震天沉默了片刻。“你能把这件事从他的存储器中抹去吗?”他最后道。
救护车哼了一声。“你想要一个患了妄想症的二把手吗,连现实都不能准确处理的那种?不行。”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你知道我们在方舟里也不是永远都一团和谐其乐融融的。”威震天看着他。“有时候……有些人更适合担任更加自主的职位。”
“给红蜘蛛一个独立指挥部?如果不是我清楚你为了治疗患者有多么像是先天性精神错乱的话,”威震天用指节敲了敲诊台,发出了一声轻响,“我会以为这就是个破坏我整个军队稳定的诡计。不行,红蜘蛛在战术上是个天才,但在战略上却是个白痴。他总是专注于短期的满足感。作为我的二把手,在战场上,他就是无价之宝。但作为一个独立的指挥官,他就是一场灾难。”
“呃,”救护车摩挲着下巴说。“把他送去震荡波那儿?”
威震天居然笑了出来。“震荡波可没做过任何应该受罚的事,但我会留作备选的。”他抬起头。“你想过没有,你正在建议我霸天虎的任务分配?对于汽车人来说,这真是一件怪事儿。”
救护车举起了双手。“我当然想到了。你以为我喜欢这个点子吗,让独立指挥的红蜘蛛在银河系漫游去证明他比得上你?只有普神知道他会毁掉什么。但我绝不允许外部因素影响我的治疗建议。”他垂下手叹了口气。“老实说,不管怎样,我还都不知道这些方法是否有效呢。从根本上说,他必须为他的人格建立一个全新的平衡状态。而且肯定会和旧有的不一样。”
威震天沉下了脸。“要多长时间?”
救护车犹豫了一下,然后他轻声道,“这不是时间问题。他只有…百分之十的机会成功。可能更少。”
“什么?就因为他看见我发射了个武器?别这么荒唐。”
救护车无奈地耸了耸肩。“威震天,以免你还没注意到,红蜘蛛是围绕着你建立了他的整个存在。事实上,如果他真的成功干掉了你,他可能也会崩溃的。”
“如果红蜘蛛真的干掉了我,他会举办一个极其奢华隆重的加冕典礼,”威震天道。“我知道得很详细。他偶尔会留些草图。”
“当然,”救护车说。“他会把王冠戴在头上,闹腾上一个星期,也许一个月,然后他会发现自己的生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才是怀有目标的那个人。他就只是想打败你。”
威震天怒视着他,但实际上他并没有争辩。他站起来走了出去。救护车跟着他回到了更开阔的隔间;威震天皱着眉看向红蜘蛛仍然驼着的背,露出了十分恼怒的表情,然后他又回头长长地看了一眼不断升高的能量块山。“铲土机!”他道。“我们的防御状态如何?”
“我们的防御状态相当不错,”铲土机说。“我们在半英里外筑起了一个扎实稳固的防御地雷和激光炮台的阵地,并在周围每十英里处埋设了声波要求的通信干扰塔。发生任何突袭行动我们都会得到明确的警告,外围阵地应该能拖住他们,足够久到让我们启动飞船的引擎了。虽然在导航计算机完成之前,我们无法获得曲速,但我们仍然可以进入太空。”
“很好,”威震天道。“那我们就休息一天。斯塔萨斯值得我们为之追悼,所以我们要这么做一次。”
“天啊,” 救护车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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