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嬉

清晨。北海国王宫冰嬉场。

旌旗猎猎，嬉冰儿列队严装静候。朝阳初升，红霞如牡丹绽放，金黄万道，与冰场的皎洁相应。

兕觥：敷华，把公主的手炉、脚炉、风帽、覆面都拿过来。撷芳一告假，公主就成了野孩子，没有人照顾看管了？你们这些人，都等着被逐出宫去才知道尽职！别人也就罢了，敷华，你也是老人了，做事还是毛手毛脚！你看看，给公主穿的什么？只穿了夹袄。你们自己倒是畏寒怕冷，一个个棉花包似的，怎么偏偏要一个孩子受冻？什么居心！

众奴齐跪倒谢罪。

兕梦：父王，长乐不冷。

敷华：（呈上公主的衣物。摘下自己的护手、护膝、风帽）启禀王上，是奴有过，不曾思路周全，害公主受冻。（叩头，赤手置于冰面）

兕觥：长乐，父王看着你都觉得冷，你怎会不冷呢？长乐，你不要过于懂事了，有父王在，父王给你做主。将敷华先关水厅再逐出宫去！（为长乐公主整理衣裳）

众奴吓得面如土色，那水厅，是惩罚死奴的地方。死奴不论男女，须只着单衣浸于冷水中三天三夜。春夏，水虽不那么冰冷，但会加冰块进去，三天三夜下来，不冻死，也是疾病缠身，这辈子都要缠绵病榻了。秋冬季节，水寒侵骨，其中冻死者七八成，冻伤者不计其数，未有完好者，远不如斩首之刑来得痛快。

敷华：王上！奴下知罪，怎么罚奴下都是应该的。奴下恳请王上，不要罚奴下去水厅！奴下恳请王上！

敷华带着哭腔，冰面上的手已经冻得红肿，她被水厅两个字吓得颤抖，她深知那是个生不如死，死难再生的地方。

兕梦：父王，华姐姐她好像哭了。父王，我们看冰嬉表演好不好？

兕觥：我们马上看表演，耐心等一等。

江天刚要跪下为敷华说情，被关河拦下。

关河：（小声地）江哥哥，你不说情华姐姐还有余地，你若说情，两个都要进水厅。

江天：(小声地)那该如何是好！我怎能眼看着华妹妹被拖进水厅？小河子，我做不到！我真的，会为了华妹妹与王上拼命的！

关河拽住江天，不让他轻举妄动。

兕觥：怎么还不动手啊！寡人的话都没听到吗？

江天：（不顾关河阻拦）王上，（跪倒在地）启禀王上，这冷水厅原本是惩戒触犯宫规的忤逆之徒的。先皇后听闻其过于残忍，便传懿旨，只对犯死罪者用水厅之刑。这十二载以来，水厅也是起到威慑的作用，不曾对非死罪者用刑。王上，一个女孩子，这腊月天气，她是抗不过的。如若敷华犯的是死罪，请王上改判斩首之刑，而不要用水厅之刑。用此刑法，有损王上的仁德之心。望王上三思。（叩首）

兕觥：（怒目）谁说敷华犯的不是死罪？！你们忘了，刚刚公主穿得是什么了吗！拖下去！还有你，寡人念你有一身好武艺，选你入宫。你却偷奸耍滑，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别以为寡人不知道，寡人还没昏聩到有眼无珠的地步！把他们两个都拖下去！

兕梦：父王！您怎么了？别生气了好吗？

兕觥：父王没有生气，父王在处理事务。（耐心的，并给了长乐公主一个假笑）

江天：王上，启禀王上（跪倒）……

兕觥：不要启禀了，再启禀，都拖去水厅！不只你们，还有那些老臣，自恃劳苦功高，便来左右寡人。三年推到暴政，六年统一天下，九载峥嵘岁月！寡人的杀伐决断，你们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拔出佩剑，斩断了台前的横木，栏杆颓圮在地）

敷华、江天被拖去水厅。

兕觥：起来，都起来，跪是礼，不是求取，更不是威胁！（转而对长乐公主，温柔的）我们就坐在中间的位置，看的最真切。其他人也坐吧。

关河：（起身，宣布）嬉冰儿，今日王上、公主将检阅你们的技艺，你们要拿出各自的本领，呈现出最完美的冰嬉表演，不辜负王上与公主的期许，也不辜负你们平日的艰苦训练！嬉冰儿，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兕梦：父王，你看，他们在冰上滑行！是燕子的形状，是金鱼的形状！父王，快看，是灯笼！（笑着拍手）

兕觥：我们北国，与南国不同。每到寒冬，冰封千里，银装素裹，玻璃人间，水晶世界。我们的运动自然也有很多是与冰雪有关的，比如这灵巧轻盈，姿态万千的冰嬉，比如铁马冰河，楼船夜雪的雪战，都是我们北国，也是我们北海国冬季的运动项目。

兕梦：（看得入神，听得也认真）父王，你知道的可真多！我知道啦，芳姐姐还给我冻过奶茶冰棍呢！芳姐姐回来了，让她再冻些，给父王也尝尝。冰冰的，坐在薰笼边吃，别有一番风味呢！

兕觥：父王还真没吃过什么冰棍雪棍的。

兕梦：哎呀，父王，是冰棍，不是雪棍。把模具用奶茶灌满，再放一根木棍在模具里。父王，你知道为什么放木棍吗？

兕觥：为了做标记，还是为了容易结冻？

兕梦：都不是呢。父王，你虽然知道的多，但真的笨。为了把冰从模具里拿出来，也为了吃的时候拿着呀！（嘻嘻嘻）

兕觥：哈哈哈，这个有趣！长乐，你看，嬉冰儿像在跳舞一样！

兕梦：父王，什么时候我能学冰嬉呢？

兕觥：十五岁的时候吧，那时候你也长大了，可以学一学。到那个时候，父王与长乐一起学，我们比赛，看谁学得快。

兕梦：好哦！父王，我们说定了喽！（击掌）

兕觥：说定了！（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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