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罝（上·上）

敷华将戏服首饰打了个包裹，脱下暗夜的宽大衣裳，又从暗夜的衣柜里找出一件黑色披风披好。她悄悄地出了门，立在庭院里的黑衣人看见她也并不作声，如同敷华已经隐形了一般。她心里暗自高兴，这回可以回长乐宫了，还能去找江哥哥。正美滋滋地蹑手蹑脚地走着，还没出大门，却撞上了暗夜。

暗夜：你这是……

敷华：回去……回去……

暗夜：回哪里去？

敷华：那自然是，当然是，回去……回去……屋里。

敷华转身，暗夜拽住了她的后衣领。

暗夜：你现在不能回去，风声还没过。

敷华：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暗夜：那你想想，我救你，是贪财，好色，图利，还是争权？

我自然是没钱没利没权势的。见色起意，倒是有可能，只是他要做什么，我确实也拦不住的。所以，他为了什么呢？敷华想道。

敷华：那你也想想，你是为了什么？

暗影松了手，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暗夜：就是，就是什么也不贪图，所以，不会骗你。

她出去，无论是在王上身边还是江天身边，都太危险了。我也就这一次，为了一个人固执一次。暗夜心里说。

敷华：好吧。我可以再住几天，风声过了，我可是要回长乐宫的！

暗夜：如果你不想回去，便可以不回去。

暗夜小声说道。

敷华：嗯？

暗夜：我是说，如果你想回去，便可以回去。

敷华转过身来就走。

暗夜：现在不行！

敷华灰溜溜地回转身，进了卧房。暗夜并不跟随，他有王命在身，容不得马虎大意。走之前，他叮嘱属下看管好敷华，不要让她离开暗香疏影。

敷华：暗夜，这个人，又直又拧，像石头里蹦出来的。

敷华：江哥哥，芳姐姐，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跟一块石头相处的吗？只能做蒲苇，不能做脆皮鸡饭蛋。唉，我会尽快就出去的，总觉得他是故意不让我离开，可是他又不肯说他的意图。

敷华对着铜镜自言自语道。

听蕉青一说，蘩稔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露出惊讶的神情，简直就是目瞪口呆了。

蕉青：我强撑着身子去看龙舟赛，去迟了不说，还被王上抓个正着。我低头跪着不敢说话，他拉我起来，抱着我便回了元亨殿。我实在挣扎不过，又不敢叫人。结果，王上欺负了我，又不承认，芳姐姐还帮着王上隐瞒。王上怕我说出去，就让我跪在瓷器碎片上一步一步地挪，去给他奉茶。

蕉青流下泪来。这泪水是因为腿痛，因为羞辱，也是因为她昧着良心骗了最好的姐妹。为什么要骗蘩稔？蕉青知道，如果再不留住她，她就与撷芳她们是一头儿的了。蕉青用一个故事，换去蘩稔的同情，这样她们自然是最好的姐妹。

蘩稔：没想到王上是个伪君子，芳姐姐是个忠奴。青姐姐，苦了你了。你出宫吗？以你的心气出宫也是不行的。你留在宫里，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

蕉青：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也只有你对我好了！

说着两人抱在一起，都落了泪。

江天来到船坞监，一边是公事，一边也是私事。

江天：宋船司，一切安好！

宋船司：你来了，船都登记好了。龙舟赛，可还热闹？

江天：热闹，简直太热闹了！

宋船司：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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