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来访

顾钰有时候会觉得不解，尤其是当他的好徒弟殷勤的打理一切事物的时候。偶尔顾钰会这样问：“即使是人间的师徒也不是这样的吧？他们的那些关门弟子应该只用专心练功，而又有些杂役弟子帮他们做杂活——”

宋烨便说：“可师傅只有我一个徒弟啊。如果不是我来做，那又该谁来做呢？师傅说是不是？”

顾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他想了想之后又说：“我觉得这些事情不重要，其实你不用做。”

宋烨便冲他摇头：“师傅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能说这些事情不重要呢。师傅，你不觉得咱们现在的生活比从前有趣味多了吗？”

“可是……”并不真正能算是个人的仙尊皱起了眉头。他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那我再多收个——”

“那不行！”宋烨便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连声音都大了几分，“师傅有我一个徒弟就够了！师傅别心疼我累，徒儿愿意，徒儿是自愿的，徒儿就喜欢这样。”

顾钰不解的叹气，便也就随他去了。

那年的冬天，玉留山上下了大雪，宋烨在门口扫雪。他很看重这个，不喜欢门口被雪盖的严严实实的样子。顾钰就坐在里头打坐。

其实宋烨也问过顾钰为什么总是修炼，这个问题顾钰答不上来。顾钰说不出来为什么，他好像生下来就一直在重复这一件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修炼了之后要干什么。于是宋烨就问他：“师傅想要变强吗？师傅想要权力吗？”

顾钰只是摇头。他说：“我并没有这样想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从诞生开始就这样，仅此而已。”

宋烨冲着他笑起来：“我就知道师傅是这样的。师傅你……你和其他人不同。实在太纯粹了，实在是……”

宋烨的话没有说完，而顾钰并不明白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那时的他只是懵懵懂懂的望着宋烨。即使是今日的顾钰在睡梦中忆起过往，也仍然理解不了宋烨那日的所思所想。

那日稍晚些的时候，玄天宗的掌门迎着大雪上来了。宋烨并没有直接通报给顾钰，反倒是自己在门口把人拦下了：“别急，师傅在里头打坐清修。有什么事情还请先告诉我吧，我会告诉师傅的。”

宋烨的态度——说实话，谈不上很恭敬，不过他不恭敬自然是有自己不恭敬的资本的。反正他的好师傅是个和他缱绻后都不愿意罚他的人，他很自信，眼前这个人在师傅那里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回应，他是完全可以靠自己几句话去影响的。不如说，他觉得现在应该恭敬的是眼前这个人。

当然啦，他这样做多少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在里面。眼前的人在多年前的大比上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起码是知道的，这个人确实是顾钰的徒弟。即使心中十分不情愿，也确实不好在这里驳了他的面子，因此还是耐着性子低声说：“玄天宗遇到了很大的危险，恳请仙尊出手相助。”

“很大的危机？”宋烨挑眉，“多大？”

“灭门。”掌门说，“实在是十万火急，请您速速通报，我想与仙尊面谈。”

宋烨是有些记仇的，他倒真希望山底下这个门派直接灭了得了，反正瞧不起他这个妖怪，干嘛又来请他这个妖怪的师傅出山。不过宋烨也知道，这些人就是因为尊敬他的师傅，所以才额外的瞧不起他这个妖怪。

“——若是寻常的门派寻仇，我看师傅他未必会管吧。”宋烨拖着慵懒的长音，不过他此言非虚。顾钰不喜欢掺和人间的那些派系争斗，大抵这些事情在顾钰的眼中都不值一提吧，就像村口有两只狗在打架，谁赢谁输顾钰都懒得多看一眼。

“如果是这种小事，也不用麻烦仙尊出手了……是魔修来闹事了。”

宋烨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没有再多为难面前的男人，转身进屋，找了顾钰出来。

宋烨那时候想，其实我布置的会客厅还是有点用的嘛，虽然打扫了这么多年，还只有今天这一次能够派的上用场。

他以为顾钰会对魔界的事情比较上心的，可结果没有。顾钰听到是魔修来找茬的时候连眉毛都没抖一下，整个人依然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位上。当时宋烨还觉得没什么，反正他的师傅看起来向来冷面，对人间的事情好像没一点兴趣。

千年前仙界与魔界似有一战，这是宋烨从这位掌门那里模模糊糊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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