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临一步步走出了凤仪殿,嘴角扬起了满意的微笑。她成功了!父王满足了她的祈求,她可以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洛雪,传郭伟斌将军进宫。”她吩咐道。
“诺。”
很快,长阳正院里传出武将郭伟斌急匆匆的脚步声。他跟随洛雪迈向长阳正殿。这里是四公主炎临的住所,它坐落在凤仪殿后侧,与它的主人炎临一样端重,沉静,细节里雕琢五彩花纹。郭伟斌自幼与炎临定亲,是举国公认四公主的驸马,他和炎临一起长大,经常出入长阳正院。但这次,他和往常不同,从面部表情到肢体动作都暗示着今日的他不同往日。他看着左右亭廊、楼阁,珍惜的样子仿佛他与它们从未见过。
郭伟斌来到长阳正殿,洛雪简单通禀了一声,就关上门出去了。他一人站在房屋中心,斑驳阳光落在他绸缎长褂。他看着炎临面带笑容朝走来,深深地施一大礼。
“臣郭伟斌拜见四公主。”
“免礼。哥哥来去长阳正院多次,怎么这次施一大礼?”
“臣……”
郭伟斌刚想解释,可一开口就见炎临有话要讲,只得微微点头。
“我刚刚从父王、母后那里回来,父王命我领兵北上。我已向父王禀明心智,愿效仿名臣弃光,与你合力,歼灭欲国。父王已经应允,待我等凯旋而归,许我俩向父王各祈一求,父王必承担。”
炎临说的很激动,这是她日日夜夜期盼的事情啊。郭伟斌看着欣喜的炎临,此刻的她不担心边境正在受苦的百姓,不在乎即将面对的欲国虎狼之师,她满心期盼,她自信言既出行必果,她自信边疆的百姓的惨痛仅仅是暂时的,她自信她可以功成名就、全身而退,她自信上次的奄奄一息仅仅是一个玩笑,是她生命里最小最小的一个意外,与她波澜壮阔的生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是、是吗。”郭伟斌断断续续的说道,勉强挤出微笑。炎临正在兴头上,他不能坏了她的兴致。
“当然啦!”炎临骄傲的说道。她高昂着头颅,不屑于琢磨郭伟斌的异样,她继续说道:“等我俩得胜归来,我们就可以向父王索要承诺了!你让父王解除婚约,我求父王承诺今生今世凡我府之人永不出战。然后我们就都可以得偿所愿!那时,你与马兰䒢光明正大、喜结连理,临儿定会亲临婚礼,送上炎域最丰厚的贺礼!”
马兰䒢,马侍郎的女儿。自幼选作四公主伴读,常年住在会朗书院。她还有一个妹妹,才智较为平常,未能选作公主伴读,留于马府,今已年方二八。
“是、是么。”郭伟斌回答道,脸上的笑意更加僵硬、勉强。
“当然啦!一切恰如我心谋划,该当如此。今日召哥哥前来,便是要与哥哥核对一下北上计划。我想······”
演兵图拉开,炎临开始细细详解,计谋环环相扣,层层堵截。不怕欲军逃脱,不怕现场千变万化,因为炎临早将所有可能的对策都辖制在她精心编制的棋局里。这场局,她已经编制了数月。
郭伟斌认真的听着,记下她说的字字句句。他是位良将,听命出战是他最快乐的事情,他可以将炎临谋划的战计百分百呈现,甚至多几分效果,只是,他的才能也只能到这儿了。
“诺。”郭伟斌听完全部,深重说道。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后两军交战的激烈场景,滚滚狼烟翻滚着直达天际。那一刻,他想到了鞠躬尽瘁,视死如归。
几天后,炎临率大军出征。整整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从都明城出发,百姓列队欢送,祈祷他们的将军得胜归来。炎建成携冷芷、众女儿与城楼上遥送。高高的城楼上白雾茫茫,冷芷眼眶湿润,看着女儿的背影越来越远,身体不住的颤抖。悲伤、心疼、恐惧席卷这位可怜的母亲。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支撑她庄重的站立了。
炎建成深知冷芷此心,同是送女儿出征,他们心境相同。“别怕。”他握紧冷芷的手,和她细细说道:“欲国王年老,不出半年必定驾崩。那时欲国众军必退。先祖灵示是此,你那日占卜也是此。临儿,必定平安归来。我知道她灭不了欲国,但只要她回来,我也会许她一诺。等她回来了,就让她和郭伟斌成婚。”
冷芷听着炎建成的话,两行清泪落下。她的女儿,只要平安,只要归来,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孤廖的大漠上传来野狼的悲鸣,炎临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将要在此兵分三路。炎临目送郭伟斌和戴轻宏各率八万大军分别向西、东开去,自己带着剩余的四万大军继续北上。这里是炎域北部、东北、西北部的分水岭,名为三茶陵。由此处继续向北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交杂着戈壁滩,而东、西两边均隐隐可见翠绿的山脉。与北部相比,东、西部地理优势更强,迎战的欲军较弱,但炎临却给了他们更多的兵马。这不是轻敌,是炎临的野心,她要兵不血刃拿下欲国少主欲重,将不败将军彻底摔入泥里。
戴轻宏三十出头,正值而立之年,雄心抱负自是高涨。他和“五虎”上将同为炎临的亲信,是她这些年来左右征战得以大获全胜的不二法门。当然,“五虎”并非官职与绰号,而是额泰山无名道观五位师兄弟的名字。这五人本来自五湖四海,因着战乱流离失所,后被额泰山贫驴道长收留,依照“仁义礼智信”的顺序,按照年幼依次命名为仁虎、义虎、礼虎、智虎、信虎,并传授武艺。五人成人后机缘巧合被炎临发现,收为家臣。后因履历战功,被赐封官职,但念炎临知遇之恩,对其格外衷心。但凡炎临有求,五人必应。此次战役,炎临将此五人分为两拨,礼虎、智虎、信虎跟随戴轻宏东出,仁虎、义虎随她继续北上。至于郭伟斌,自有他郭家兄弟相帮。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此番分配自可令炎临心安。
两天后,炎临抵达北疆玉澄。北疆版图奇特,从炎域这边望去,极像一只雄鹰的头部,北凉城是鹰嘴,玉澄是鹰眼,余下的皆是狄关。此刻,赵政与欲军僵持在北凉城,狄关北部边线整个被围,只剩玉澄这一个相对自由的城池。玉澄有大片湖泊,适合军队驻扎,但面积很小。还好炎临未雨绸缪,早在一个月前就给玉澄督军发来密报,请他火速护送玉澄百姓迁往狄关南边的胡刘州,好腾出空间供军队驻扎。此刻,城里城外一般荒凉。月牙高挂,尖如饿狼扑食时亮出的犬牙。
炎临并不打算入城,她骑在马上,看着玉澄城楼上的“城楼”两字,向身后的将士传令道。“仁虎、义虎。”
“臣在。”仁虎、义虎闻声下马。
“命你二人带领三万将士入玉澄安营扎寨,一日内清算城里物资,建立大本营。后,暗兵转入狄关,沿欲军设围线络设伏。待我发出信号,一举消灭围军。”
“诺。”
漫长的黑色弥漫在辽阔的大地上蔓延。炎临安排好玉澄的一切,连夜向狄关进发。狄关大部分外围被围,仅剩与云国交界地带的百碎石泰未困,她就打算从哪里穿过,直奔欲国南部腹地。那里地貌与狄关一样,无尽的沙漠与戈壁滩,绵延数里,与欲国北部不接,东西又有山脉阻隔,唯有南部与炎域北部的沙漠相接。欲重的军队行进至此,炎临就是要堵他到哪里。
白日替代黑夜,清风携星辰隐退。跋涉数日后,炎临一行人终于到达欲国五沙干地界。这里是欲国南部沙漠之腹地,是欲重大军南下进攻炎域玉澄的必经之地。站在五沙干苍老的古树干上,炎临向北方望去,目光随沙漠尽头无尽延伸,想象着欲重大军从容赶来的画面,似乎可以听到军队里拉送粮草的骆驼脖子下驼铃的响声。她再次细化作战计划,将军队散在这茫茫沙漠,随后带着一小队人马乔装一番后,直奔五沙干北城外的戈壁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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