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胸有成竹

01

凡人的寿命很短，成竹看着一个人从少年从弱冠到不惑之年。

她还是老样子一缕虚幻的气体，而他却已是眉眼有了褶皱的时光。

他有一子，业已成家，去了上京。

文府里只剩下他和那位姑娘。

姑娘体弱，在一个阴沉沉的雨天去了另一个地方，最后文府除了家丁之外便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的儿子是在姑娘去世了数十日之后才匆匆的从上京赶了回来，想要把他接到上京去养老，同往常一样，他还是拒绝了。

02

成竹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文同了。

她总是自己等在院子里，可那道门已经有很久没有响起过了，门栏上已经掩上了厚厚的灰尘。

那立在一旁的画布也被时光晕染成了暗黄的颜色。

数十年前那个看似喧嚣的夜晚，他静静的伏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要是你真实存在便好了’

那时她还不懂他话里那浓重的悲伤，只是听着了，后来她逐渐想了明白，便记着了。

他想要她成为实体，那她便依了他的愿吧。

竹妖的寿命很长，三十余年的时光于她而言不过转瞬即逝，于他却已是大半辈子。

那日成竹第一次有了实体，而那日安静了许久的木门也再次响起。

文同的眼里，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青色的罗裙，翠绿的头饰，还是如当初一样那豆蔻般的年纪。

而成竹的眼中，是一位须发已经有了银色的男子，墨色锦袍，长发半束，难掩岁月留下的气息。

落了一地的竹叶在两相对望间翩然起舞，有的绿的发亮，有的却枯黄的暗沉。

“小傻子，你回来了啊。”

成竹笑意盈盈的望着远处的人挥手，眉眼间还是文同熟悉的样子。

03

自此以后，文府多了位小姐，名为——成竹。

坊间传言颇多，有的说是私生女，有的则说是小老婆。

但谁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就连文府的家丁也说不上个大概。

说是私生女吧，长相大相庭径；说是小老婆吧，有时未免又太过冷淡。

成竹还是住在原来的院子里，有的时候文同会过来看看却再也未拿起过画笔，有的时候他会带她去很久以前闲聊时的地方。

成竹还是同往常一样，喜欢在文同的耳边嗡嗡的吵闹，而文同依旧同往常一样只是淡然一笑。

梅雨季，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在屋檐下躲雨，雨下了很久，打在屋檐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成竹在一旁急得直跳脚，文同倒是淡然许多，伸手接过屋檐漏下的雨水。

缓缓开口道:“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成竹脱口而出便是，“一直等你。”

身旁的人似乎微微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收回来伸出屋檐外的手。

凉风吹的他有些不适连连咳嗽了几声。

成竹笑了声，“你还真是弱不禁风。”不过转而又继续补充道，“我这词用的对吗？”

文同笑着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点了点头。

成竹仰头望着面前的人一笑，解下了外袍披在了一旁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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