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二【两处茫茫皆不见】
“你还真半点记不得?你知道她…呜”林客叉腰开始咒骂,第一句还没结束就被商捂住了嘴。商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说。林客抬头看你南宫宴面色铁青,便不打算再骂了。
“我忘了什么,与你何干。她是谁,做了什么,又与我何干。”他看向蕴杳,眉眼舒展开来,柔和的笑笑。
林客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竟是直接凤戾一声直冲九霄,消失的无影无踪。南宫宴收敛了笑容,不只是在想些什么,他腕间的符文并不是他画上去的,这种术法又只有药师一脉才会得到的传承。如若不是钟离晌与潮图,还有谁能偷得此艺。
“玲珑,你们魔域之中是不是有种术法,能够让掌管情绪的魂魄沉睡。我不想让自己忘了,却也不想让自己再次动容。无论代价,帮帮我吧。”我拉着水玲珑的胳膊,任由海风吹着。
左右马车里的那株梵罗花枝被保留的是极好的,香气袭人,平白生了几分恼意。正当我盘算着如何处理他的时候,林客追了上来。
“林客,你把这个送回去给他。如今才算是全部归还,我以后在也不喜欢梵罗树了。”我摸索着将花枝解下,递过去给他。
“你…你们…”林客接了过去,有点惆怅。曾经我们二人帮助南海度过危机,如今两人分道扬镳,他是极难做的。
“虽然可能没有钟离晌那般决绝,但至少我觉得十年内都不会见面。在此之前,还是不要再交涉罢。”我摆了摆手,摇了摇头。
“所以,水水,到底有没有。”我歪了歪头问到。
“什么时候。”水玲珑怔了怔“我还以为能多瞒一段时间。”
“在你烧毁金沙城大门的时候,那种火焰只有魔域之中才会有。”我回想起那日他带我冲入城中,无人敢拦。红衣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将怒意吞噬殆尽。
“主观察细致,明察秋毫,玲珑自愧不如。”他笑道,攥紧了我的手。他知道我现在看不见的,他时刻保证能够让我察觉到他的存在。
“嗯…你放心,我对魔没有偏见。毕竟有些人还不如魔,就例如你,有血有肉,比盛无涯那个老神棍可可爱多了。我是喜欢有血有肉的你的。”我抱着他的胳膊靠了过去,这种有人所依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身从剑池带出来的和强行剥离内丹带来的伤只能靠着药物和时间慢慢养着。好在,我或许还有好长时间。可以去习惯,淡忘,成长。
“我送你们。”林客将梵罗花枝系在腰间,抓了我的胳膊打断我们说话,才终于插上话。
“行。反正刚才的大煌山是说给那人听的。主既然知道我是魔域中人,何不跟我回魔域。玲珑在魔域之中有些威望的,定能护主周全。”水玲珑说道。
“没猜错的话,你是魔宫的四位少主之一对吗。记忆中原本的魔宫有四位少主,其中一位在战役之中命陨。另外三位经常玩失踪,但魔宫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剑池出来我就知道了,你失踪的那段时间,是回魔宫了吧。”我说着,轻笑一声。
他沉默着,我便继而开口
“跟着我还真是委屈你了。我跟你回去,我相信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摸索着摸上了他的脸。他伸手抓住我的手,在他脸上贴着。
“知我身份不逃窜不害怕的,主还是头一人。玲珑选主可真没做错,主是个值得跟随的人。”他喃喃的道。
“既然你是魔宫的少主,如此之高的地位。到了魔域之后不要叫我主了,毕竟要让别人听了去,我恐怕小命不保。你就和他们一样,叫我舟就行。”我说着,身子一轻被他抱在怀里。因为突然的失重让我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领。
“没有人可以在魔宫之中伤您。妄论者,死。林客兄,你不必送了。主既知道玲珑身份,那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待会的路程可能会有点难受,但时间不长,请主多宽容。”
我遁入一个法阵之中,大概是类似传送法阵的东西吧。叶子苏在阵法收起的那一刻跟了过来,只留了林客一人与山贼面面相觑。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叶子苏拿着小手电扒开我的眼皮看着我的瞳孔问道。
“嗯…大概三四个月的样子会好起来吧。”
我们身处魔宫东殿的西偏房里,这是水玲珑给我安置的好地方。因为魔域之中多少有些阴气,白日里会多些寒凉,这里太阳光充足,也不至于太凉了些。
“你还真是心大,万一好不起来呢。”他十分气恼的将小手电收了起来,冷言道。
“这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我自己的。”
“玲珑哥哥——玲珑哥哥!刚才听说你回来了就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啊~汐流好想你啊!晚上咱们可以和澜哥哥一起吃饭吗,汐流煮了绿豆粥的!”我耳听着,一十分年轻十分欢快的少女声传了过来。应当是一路小跑的,脚步声还是挺响的。
“不必紧张,是小妹。”水玲珑见我习惯性的抽出武器将我护在身后,忙忙解释道。
“玲珑哥哥,这个姐姐长得好像澜哥哥画像里的姐姐啊。她来做客的嘛?眼睛,眼睛看不见吗?”她扒拉着水玲珑的胳膊看我,我寻着方向看过去,点点头。
“之前染疾的后遗症罢了,过段时间眼睛好了可能会聋,或者说不出话来,闻不见东西。你定然是长得好看的吧,如果可以,我摸摸你。”我抓着水玲珑的手往下,朝自己这边招了招手。
那小姑娘倒是十分乖巧,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说。拉着我的手蹲在地上,让我摸她的脸。
温润,细腻。从气息上来看应当是四百多岁左右,功法深厚。眉毛细长,眼睛很圆,应当长得很可爱。
“好看的,应当是个可爱的姑娘。等我眼睛好了给你画幅画像,我自认为可以画的很传神。”我抽回手,吞了吞口水。现在这个屋里数我灵修最低,我刚才摸的是魔宫的少主之一啊。真是值得被铭记的一天啊。
“姐姐长得好看,气息很舒服,汐流喜欢。”她蹭了蹭我的手,掌心温暖的温度在我手心里贴着。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我半点恐惧都没。
“魔宫里都是些什么都不懂的大地瓜,姐姐来了,姐姐好好陪汐流玩好不好。玲珑哥哥,汐流一定会好好保护姐姐的,让汐流照顾姐姐,好不好。”她去央求水玲珑了,叶子苏才开口
“有我就行,我是医官。”叶子苏推了推眼镜道。
“可以。”我点头。
“耶!你看,姐姐都同意了——!”那孩子听着就很高兴,惹得我也很想笑。
我知道叶子苏现在气的想打人。
“水水应该挺忙的吧,以前要两头跑,现在不用了,就专注去做你的事情。”我抬头问道。
“我知道了,叫映柳来吧。”他扶额。
“你说的映柳,是北门映柳吗。那个在离園一直在帮我却不和我主动说话的大块头?”我回想起来离園的一些事情,默默抹了把汗。
一个人拦下阮氏夫妇,实在是厉害的不行。
“嗯,对。他是魔宫中魔将第一人,把你交给他,我才放心。主,答应我,在五感完全恢复之前,不要乱跑好吗。倘若实在闷得慌了,就让汐流和映柳陪你出去走走。那个术法我可以给你用,但要答应玲珑,切不可再妄自伤害自己来成全他人了。”他蹲下,握住我的手再次嘱咐我。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像默林一样,放心吧,亏损自己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做了。毕竟半死不活真的挺难受的,对吧。那术法怎么用啊,现在可以吗。”我问他
“可能会有些疼痛,忍着些。”他声音柔着,令堂外偷听的侍女颇为震惊。在她们眼里,比起北门映柳那个大块头,水玲珑和血衣澜更让他们恐惧。
一人笑如鬼魅,手不染血,做事干净利落。一人长相温和却杀气满满,说的最多的是“死吧,滚吧”两个词,可以说是让他们又爱又怕。
爱,就是爱他们长的太好。
“玲珑哥哥要给姐姐用失魂咒吗?姐姐,失魂咒不好受的,姐姐要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告诉汐流,汐流给姐姐排忧解难。能不能不用失魂咒,真的很难受的。”摩耶汐流一惊,忙忙打断了水玲珑的施咒。
“主决定的事…”水玲珑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我打断。“那排解心事可就算看你了。汐流是个好孩子吧,我不喜欢看好孩子失望。”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左右眼不见心不烦。
“耶!浣儿快去西宫叫澜哥哥和映柳,待会一块在庆云堂用晚膳。一定嘱咐小厨房把寞棘果榨的稀碎再浇在辦斑鱼上,哦哦哦还有黎棠炖的消解汤一定要放冷了再端上来。还有我的粥,哦哦哦对了,多添两副碗筷!”那小姑娘嘱咐着,听的我一头雾水。
恢复味觉的第一顿饭竟然吃的是魔宫的饭,还多少让我有些惊讶。黎棠,今天白天还让水玲珑去摘,走时候没带走,还以为今天肯定吃不上黎棠了呢,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能吃上,也是缘分一件。
饭桌上的人我曾经都见过的,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但血衣澜似乎认识我很长时间了。每次见到我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远远的看着。
那种感觉,就像是我欠了他什么不还,他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般。
“能吃出味道的感觉可真的是太好了。”我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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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的生活并不好过,我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从此床榻摸索着到院内,在树敌下午坐上一小会儿,然后再回去继续睡觉。
三天后叶子苏被水玲珑送回了城塔,摩耶汐流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我这里。她是魔宫的少主之一,除了日常琐碎事还要料理军事,是有些累的。
北门映柳更不用说了,他是魔将,除却训练士兵,还要时常到边防去溜一圈。好在无论什么时候,我身边都有人。就比如这个进门一直沉默着,寸步不离的盯着我的,不只是什么人的人。
“额…这位兄台,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挠了挠头,只能察觉到他的大概方位。
“你…你…你是…水…玲珑殿下…的…的…什么人?”他说话有点结巴,听着我有些心急,微微叹了口气。
“我们是朋友而已,身体出了点毛病,来这里休养,顺便躲躲人罢了。你且放心,我跟他绝无私情。”说话的人是个女生,我大概猜测了下她的小心思,然后轻笑一声叹了口气。
“你…你…你…是瞎…瞎子?”她问我
“不完全是,过段时间等眼睛能看见了,还可以是聋子,哑巴什么的。”
“怎…怎…”
“怎么弄的?之前傻到内丹送人,现在落下的病根呗。左右我现在看不看见,你要是想做些什么还请悉听尊便。在这里与我说话多数都是无用功的,我帮不了你什么。”我坐着,侧耳听着。
那人走了,不,确切来说是跑了。
“啊,这…”我扶了扶额,没精气神的趴在石桌上。直到水玲珑来找我我才骤然惊醒已经睡着了,朦胧细雨都没能把我叫起来真也是够厉害的。
“那个啥,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我寻着气息望向了水玲珑的方向,眨眨眼道。
“你有何时及时说便是了,犯不着同我商量。魔宫是玲珑的地盘,自然而然也就是主您的,哪里有在自己家还要同别人商议的道理。”他抓着我的手,试图给我安全感。
我点了点头弱弱的道
“我想叫你把偏方里的侍女都撤掉,她们太爱嚼舌根了,吵的我耳痛。”
“聒噪者杀了便是。”水玲珑望向门口的侍女,起了杀意,只动了动指头便能听见嘭的几声闷响,那些聒噪的人似乎被撞到了地上。
“倒也不必,就是想让你把他们遣走便是了,杀人杀多了总是不好的。我以前瞎过一段时间,已经习惯了,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我的。这两日我的大周天能运转成功了,我可以使用术法了,自保完全没问题的。”我拉下他的手,打了个响指给他看,似乎应该是有火焰流窜。
“主太仁慈了,这里是魔宫,以杀戮为基石。”他说着,那些侍女还是呜咽而亡。
“可是玲珑,你的本意真的是杀戮吗?杀人很简单,我杀过很多人的,她们只是天性如此,没必要的。”我摸了摸他的头,歪了歪头。
房门外的血衣澜端着一碗荔枝茶汤,在听见我说以前瞎过的那句话时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茶碗险些端不稳,随即他处理了那些侍女的尸体,我一个也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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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门映柳从军帐里出来,手机还拿着刚才擦拭过长戟的柔巾,准备去小河边浣洗一下而后回到魔宫复命。一墨绿色身影从草丛里探了出来,掌风直逼北门映柳心腹。
北门映柳不做声响的退了两步,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北门映柳心腹的……黑甲上。那黑甲其硬无比,北门映柳毫发无伤。那人抽了手抱成一团,眉头紧锁
“映柳大哥怎么洗个手巾还要带黑甲啊……”来人是魔将之一左丘闲棠,是个女娇娥。在魔域之中没有什么男女差异,他们有的只是谁更强。左丘闲棠拜师四顾筱岚,使得一手好刀法,在战争中战绩显赫。因为豪爽的性格在魔军之中很受欢迎。
“防人之心不可无。”北门映柳没再看她,脚步不停的朝着小河边走过去。左丘闲棠猛的甩手跟了上去,腰间环珮声声脆响很是惹人欢快。
恰好遇上出门办事准备回魔宫的摩耶汐流,便招呼着一起过来,准备和北门映柳一起回去。
“映柳。”摩耶汐流招了招手,北门映柳从河岸上起身。漆黑的长袍浸染上了水渍,在阳光之下像一只乌鸦一般。因为杀戮气息过重,他被称之为魔将之首,黑鸦亡灵。
“主。”北门映柳擦拭干净手上的水渍,去迎摩耶汐流的手,单膝跪地表示虔诚。他对魔宫心悦臣服,他终其一生都将会为魔宫献身。
“我们回去吧,要不然舟姐姐会饿到的。”
北门映柳并不是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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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南海遭了雨,所有人都躲在窝里不出来,倒显得安静的出奇。支开竹子的窗格,南宫宴往外瞟了一眼,身侧的矮桌上放着一张信纸,他是要写信给谁的。
“阿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吗。”蕴杳在他身边悠悠转醒,揉着睡眼朦胧的眼看着南宫宴。南宫宴心里多了些许烦躁,这是千百年来许久不曾感受的情绪。
“你是偶人,不是蕴杳。”南宫宴搁下笔,他像寄信往大煌山的旧友,谁想要他帮忙打探我的行踪,却发现好像自己管的太宽了些。
“阿宴…你怎么能这么说…就算我不是蕴杳,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身上悦动的内丹,不就是我的前身…”她话没说完,商嘭的一声撞开了门
“你不要乱占功名啊,主你别信她的,她在骗你…呜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宫和徵强行拖走了。
“你们干什么?!那个偶人要抢占舟的功名了,你们难道真的想要那个偶人当女主人吗?就这样让主将舟越推越远真的好吗。”上面猛的捶向了墙,他们所讨论的事情南宫宴听不见的。
“她走之前说了,不要去刺激主,我们应该按照她说的做。我们都很想念她,不止你一个。”徵侧了侧头,实习他去看墙角正在摆弄竹条的角。
“阿舟她最喜欢挂红灯笼,我要多做些等她回来的。”
商摇了摇头,席地而坐。
“我身上的内丹是不是你的你应该清楚得很。”南宫宴敛了手,在纸上来回摩挲着。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婆婆妈妈,想要致信大煌山还要由于如此之久,到底是为什么。
他能感觉到他原先内丹的力量被另外一颗内丹所包容,恰到好处的糅合在了一起,让他的灵修比先前还要再高上一个境界。而且一切,似乎都和一个不在他记忆之中的人扯上关联。
他的手有些颤抖,扶额望了望窗外。他想要找一块厚重的毛毯来盖住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所需要用的地方,也就只好作罢。
蕴杳委屈极了,但也不敢违抗南宫宴的命令。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企图让南宫宴看她一眼。
蕴杳美极了,她是南宫宴曾经花了十余年精心雕刻的偶人,在她身上倾注的时间最长。就连从揽微风里出来游走,也把她带在身边的。她不相信南宫宴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毕竟曾经真切的爱过。
她是蕴杳,一个被钟离晌指派去南宫宴身边监视他的人。与他热爱一场,终了被他亲手杀死。他将蕴杳的魂魄留好,精心雕琢一尊人偶,等待着蕴杳魂魄的苏醒。
如今她醒了,曾经的悸动消失不见了。偶人的情感初时寡淡极了,她不再爱他,可又有什么办法。他似乎是以前那个他,但又完全不是。
“阿宴,我们曾经……”她还是柔着声音心有不甘。
“当初不是说好你我联合骗过钟离晌,你痴心错付,怪不得别人。杀你是为了助你摆脱他的控制,现如今他已经放下天下大业,我们的戏码也不用再演下去。倘若你厌倦了,就走,回家去,长流岛还有人在等你。”南宫宴侧首撇了一眼蕴杳,只见她的容貌变成了另一人的模样,让他的心下骤然颤了颤。
“阿宴,现在得到你心的,是长这个样子吗?蕴杳太愚笨了,早该发现那日的姑娘与众不同。你从未正眼看过谁,我早该知道的。”她流出泪水,这是她作为偶人第一次流泪。她不同于宫商角徵羽,她的魂魄健全,她能感受到大喜大悲,与其称之为偶人,倒不如说是转世成功的人。
南宫宴别过头去,怒喝一声
“我不认识…”
“那个姑娘她回不来了,倘若我一直这个样子…阿宴,你愿不愿意让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哪怕和宫商角徵羽一样,我心甘情愿…”她摸着泪水扑向床榻之上,伏在南宫宴胸口抬眼望他。
南宫宴没有办法对着那张脸说出些难听的话,一瞬间的耳鸣过后,他抱住了蕴杳。
蕴杳本是一只长流岛的狐妖的,虽然不愿提及,但她的魅惑之术用的极好。这是她第一次用在南宫宴身上,她最开始的心里是忐忑的,南宫宴是修行高人,这等术法于他而言就是小儿科。她本想着南宫宴不会受术,没想到如此轻易。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蕴杳说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南宫宴面对蕴杳的百般攻势并无表态,只是默默受着。夜里天晴了,他的胸口骤然剧痛,他扶着桌角闷哼一声,但也好在无什大碍。
同一时间,我在魔宫偏房的床榻上痛的来回滚动,使了各种奇怪姿势来缓解疼痛都无济于事。直到头磕向了床脚,才隐隐约约想起来我好像是受过南宫宴的血,后来还中了两心咒。倘若他或我的心有所变动,另一方将会心痛到痛不欲生,而变动者也将会受到疼痛者五分之二的疼痛,却也是远远不及的。
“我变心了?太好了……”我撞到墙角抽痛一声,生怕惊扰了坐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北门映柳,咬着被子缩成一团。心里暗自咒骂着给我下两心咒的那个坏女人,可恶啊,这就是坏女人给的祝福吗,我一点也不想要。
“北门…映柳”我刚叫出声,北门映柳便提着灯推开了一小小的门缝。
“有事?”他沉着声音问我。
“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橱柜里的止痛药?”我小声说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进来。看样子应该是要去通知水玲珑和血衣澜,我忙忙将他叫住“太晚了就不必兴师动众了,给我口水顺下去就好。”
他将止痛药递给我,迟疑的看了一会儿,等我把药咽了下去,他才漫步退出。
“你…好好活着。”他在合上门的一刹那提醒我。
“北门映柳效忠的三位主人皆当你是朋友,好好活着,人族。”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我听的百思不得其解,便也堪堪作罢。未料到一个不小心滚到了床下,撑着身子爬了起来,揉了揉阵痛的膝盖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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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信?”血衣澜接过了那黄皮封卷,从两侧依次排开的人之中穿过,踩着暗红色的地毯踏上长阶,坐在了属于他的位子之上。
“属下不知,是一素面人给的。身怀画皮之能,不知所用面皮是否为真实样貌。”左丘闲棠抱了手,仔细回想着事情的巨细。
下午的时候她在军中演练,累了便到四方炼狱的边缘地区看看有没有新生的魔物可以让她用来下酒。一人慢慢悠悠的从四方炼狱的魔焰之中穿过,周身气度乃人族特有。
“阁下再往前走我可就要按照入侵魔域就地处决了。”左丘闲棠做防御状,压低身子抽出双刀,随时准备扑过去给他两下。
“无意冒犯,我不过是个受人所托送信之人。信的主人要把这信交给你们魔宫的少主血衣澜,其他你无需管太多,更不要多问。”那人只一息之间便来到了左丘闲棠的身前,俯身将那封信塞到了左丘闲棠的胸口,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速度如此之快,快到左丘闲棠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那人便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那封信,恐怕左丘闲棠要以为自己遁入了幻境之中。
“是封自荐信呢,他说他能够治疗阿舟的伤势。”血衣澜将那封信简单的扫了一眼,递给了身侧的水玲珑。
“比起他到底能不能治疗,我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阿舟,知道阿舟的伤的。”水玲珑手心窜起火焰,将那封信焚烧殆尽,灰尘扬在空气中。一侍女低声打了个喷嚏,十分惊恐的望向水玲珑,只片刻,便一命呜呼了。
“几分可信度?”摩耶汐流问
“两分。”血衣澜垂眸道
“试试看?万一是真的呢?舟姐姐不就好的很快了吗。”摩耶汐流撑着下巴,摆弄着一颗魔爪树的果实,烦了便扔给了北门映柳。
那人是蕴杳派来的。
她的魅惑之术让南宫宴入了神,将她当做自己深爱的人百般呵护,陪着她到处闲游。宫商角徵羽曾经提醒过南宫宴,却半分都没成功。蕴杳的功力深厚,哪里是他们能轻易破了的。
林客最近很烦恼,愁的他鸟毛都快掉光了。他之前看见蕴杳找了玄武去四方炼狱送信,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如今南宫宴他们要离开南海前往大煌山,他或许好长时间都不会再见到角了,不免有些难受。
他看着南宫宴每日和蕴杳你侬我侬,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两拳。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可能真的打上去了。他摩挲着那支铜环,盘腿坐在自己的窝里正儿八经的看着那支铜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凤凰天性就喜欢亮晶晶金闪闪的东西,这朴实无华的镯子不在他的审美范围之内。但就是,他能感觉到从中弥漫开来的深厚的灵修。
一个人得闲到什么程度才会每天往里面灌入一点点灵修,从不间断。看这样子也至少有一段时间了,他就是摸着也能感受到炙热。
他见过我带的
“角,我在这儿。”他看见角只身一人在树下徘徊便跳了下去,扬起笑容去面对角。
“林客,我拜托你点事情。你千万不要让鬼手前往魔域,倘若他有了前往魔域的动作,一定通知我。主不在乎,我要在乎的。”她郑重其事的拍了拍林客的肩膀,话语中没有半点嫌恶。只有有事所求才会流露出这般神态,她一点都没变的。
“好,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林客,这是我们仅剩不多的能为她做的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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