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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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人,阑珊意【篇二】

【醉烟霞】

鬼挑弱者上人,佛挑善人受苦

————————

“那,你母亲的事你知道多少最好全盘托出。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八卦心的人,我对你们理朝的后宫之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你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你知道吗,我很贵的,一般人请不起。云荞岚请我来做一件事也是做,两件事也是做。你请我吃饭,就当是替你找母亲的费用了。”我放下汤勺,将碗筷收拾到一起推到桌边等待着小二过来收拾。

抬手给他和自己倒了杯茶,第一口没喝,用来漱口吐了。看他脸色不是很好,还在犹犹豫豫的时候我抬眼又开口

“那我说点难听的让你信任我好了。千相容,你不是人吧。或者说,你并不完全是人。我猜的对吗,太子殿下。”

他愣住的眼神明显应证了我的猜想,我猜准了。

“想瞒住你可真难。”他扶额,重重的咳了两声。鲜白的狐裘一角被他攥在手里,他抬了抬眼,那双蔚蓝的眼睛里映出了我的倒影。

“按照以往的套路,你母亲是妖,对你父亲一见倾心,一场相爱之后留下了你?”我笑道,这小说里的情景可太常见了。

他摇了摇头“非也。母亲…是个普通人。无意之间被父亲看上,强制带回了宫。母亲不喜欢父亲的,父亲却是爱极了母亲。父亲,是个狐妖来的。”

我一头雾水之际,他定定道

“想必你听说过理朝上任国君,并非姓千相,而是姓池。我父亲从青丘出来途径雨君山得了件法器,锁住了自己周身妖气。到附近的国度要看看话本中的帝王生活。”

感情禾浔花两百年打造的能偷溜出去玩的宝贝是让你爹顺走了,她跟我哭了好几周呢。我暗自下决心决定把那宝贝偷回去还给禾浔,这么一想自己说的不够准确,把东西取回去怎么能叫偷呢,应该叫拿。

青丘确有千相氏,不过他们家独子不是对外宣称已经夭折了吗。而且国君千相毅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也不像是狐狸那么爱美的生物。此事存疑。

“吃好了就好好休息。时间有限,接下来的事情还要看到您操心。您且放心,假若您能将我母亲带出来,该您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您。”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衣袖将茶盏扫落在地。我抬了抬眼,他果然还有话要说。

“大人,在外就不必尊称我太子。我也不喜欢千相容这个名字,我姓池,是理朝国人。”

“我想我们还没有那么熟,太子殿下。”我伸手去碰那茶盏,之外顷刻之间破裂开来。在他略有惊异的妖神记我站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压着他的耳朵轻声说“有人偷窥,记得灭口。”

他轻笑着,我与他背对着越走越远。除了客栈大门,从红灯巷口一路向北,将军府。虽然方向感不好,但总不能在追踪术还没失效的时候迷路吧。

凉风吹着我,月被云遮挡住。身后的脚步声虽轻但很急促,听上去是个娇弱女子。跟了我一路也确实不太容易,到现在还没动手,应该是紧张吧。

我故意绕远绕了好几圈,论平常人早就累趴下了。我自投罗网般的拐进一个死胡同,然后猛的回头。

泪眼潸然的女子,穿的只有一层薄纱,也太薄了些。皮肤被冻得有些发紫,拿着匕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好看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披散着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逆着月光,她的眼神无比坚毅。

“你回去吧,你杀不了我。你可以告诉你主子,我不是理朝人,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我解下毛氅披在她身上,拿了双厚重的靴子给她。她的匕首应声落地,不要命似的抓住我的手腕张开了嘴。

我微微颤了颤眉毛,反握住她的手扼住她的喉,我看清了,那张和拂露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你妹妹确实跟着我,不过她现在是我的人。你若杀了我,我会让我的剑灵杀了她。不过基本不存在,你回去吧,我不杀你。”

“哦~我说怎么不说话,原来是个哑巴。”我捏住她的下巴,她的嘴里没有舌头。我松开她大步向外走去,当着她的面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在钟塔上观察着她的去向,那不是理朝皇宫吗。难道这理朝国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过现在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假若真的如同千相容所言,他强迫人类女子还弑君篡位,那他已经在我的死亡名单里了。

杀一个人也是杀,两个人也是杀,无所谓的。

将军府旁边的一棵榕树上,我拿着罗盘和阵法详解,准备在此放置一个辅助性阵法。现在学的话还来得及吗,而且能不能一次成功尚且不得知。

役灵。

我的脑子里蹦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说干就干。

利用草木灵监测将军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怎么会有人注意到一根草。而且,所有在将军府里生长的草木,全都会成为我的眼睛。

我用三颗五百年妖内丹和草木交换达成了协议,他们会替我观察好。在我进入画中之时,有人靠近,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或者承影过来保证我和画的安全。

“将军府的草木生灵,我是一名阴阳师。你们的灵气个生存条件正在源源不断的被剥夺。我可以和你们做一宗交易,保你们两百年间,生存无忧。”我双手合十席地而坐,往地上插了三只筷子,简易的做了个通灵阵法。

我的魂体,自我开始念动符文,便已经踏入了一纯黑之境。眼前一片漆黑,在我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在浓稠的黑色之中,走出一火焰勾勒的人形。

“你的条件。”那人形发出声响,空灵的声音传荡在我的脑海。“三颗,三颗五百年的内丹。”我应着,那人形沉默良久,只是应下。

“仅监控而已,如此高的酬劳,你怕是另有所图。”那人形继续说着,我在黑雾之中站起身来,挑了挑眉,大步向人形走去。

“我是阴阳师,内丹与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你们群能给我带来的利益很大,所以…三颗内丹与我而言不算什么。甚至物超所值,不是吗。”我反问着。赤,青,蓝三色的内丹从我的袖口滚落到地上,缓慢的滚到了那赤红色的人形脚边。

我脱离了,清醒了。寒夜入昼,霜寒落草。

我吞了吞口水,耳边有乐器弹奏的声音,大海又是哪个话本看多了的穷苦求生吧。与我无关,我也并无其他猜想。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你会去做什么。”当我在数百张画卷中找到第一幅有着云荞柳形象的画后,画卷背后,就有那么一句话。

“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一个月,你会去做什么。”我念了出来,承影在一旁听到后冷哼一声。“寿数之时怎能由旁人所左右。”

“第一张画?”承影歪了歪头,瞥了眼画卷问道。

“嗯,第一幅。现在所有画卷中都有云荞柳的气息,我不能完全断定她不在这里。不过如果没有人像,是没有办法将灵魂囚禁的。所以,我的目标已经大大缩小了。”我应着,将那副画平铺展开在桌子上。

“承影,帮我把门关上。”手里结印迅速,如果不是背的熟,怕是要扭成麻花了。承影替我合上门,我没回头,隔着远远的空气对着门结了个防御阵法。

很奇妙,不管从哪里想要进来都不可能。只能出,不能进的水御阵法是奇妙的。是一个龙小姐教会我的,她说总有一天我会用上,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那我进去了,你看着点我的肉身哈。橱柜里我买了好多好多的糕点,你可以随便吃。两天,至多两天。我肯定出来。”金光一现,画中心张开了一虚无的洞口,仿佛一切都能被其吞噬。

“嘁,谁在乎你回不回来。”承影歪头,瞄向橱柜。就在那一瞬之间,我的灵魂从肉身中抽离,钻进画里去了。待光芒消失,我的肉身软软的伏在桌上,承影才扭过头来看我。

“不管怎样,你可得安全回来。”

我知道的,承影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是关心我的死活的。我们当初定契的时候定的是和平契,我们双方只要达成和解,就可以随意离开。

他虽然不是最厉害的,但是我用的最顺手的。说来我手里有百器榜前二十的三件神器,都不算弱。只是在我这种体术有点差的人手里无法发挥至他们本能发挥的最强实力,使了两天之后被我捐给城塔兵器库了。

我最精通的,还是剑。

目光放宽,被刺眼的光所刺激到的眼睛逐渐恢复色彩。绿意盎然的山野之地,习习夏风掀动着我腰间小小的玉环,发出清脆的响声。

所处的地势很高,向下望去是一条宽阔的大江,江边没有人家,只有小小的一个凉亭。周围的泥土有车辙的痕迹,兴许是哪个闲人驾车云游印出来的。

土壤是有些湿润的,应当是刚刚下过雨。我顺着车辙往回走,大概走了五六分钟的样子,眼看着对面还有丛林和车辙印,却一头撞上了空气墙。

好吧,还真是有限的地图。

与其称之为空气墙,倒不如说是一面镜子。他映出的场景不就是对面山上吗。如果我不清楚我来到这里是干什么的,被关在这么小小的一方天地,我恐怕会疯掉。

“真可怜。”我冷哼一声,踩着树枝上树。有人声,如果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那么对于外人的到来,他们一定非常惊异。倘若他们对于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那么,我可能会被抓住,然后处死。

是两个墨客,一席白衣半散头发擦着香粉,颇有魏晋时期的风范。他们摇着扇子,小声谈论着什么。一些字样入了我的耳朵,歌者云荞柳,诗会,品茶,做诗,赢得一面。

对啊,这是作画者的一段回忆或者遐想。那么,既然他能够囚云荞柳的灵魂在画中,那么一定是见过的。

他见过的人,不妨多个我。

我戴上当下时行的木语面具,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显得很奇怪。我是一个现代人,我会背唐诗宋词。就算是现编,以我走过这么多朝代的见解,又有如何呢。

凉亭在竹林里,刚才站的远,看不太清楚,此处竟然已经来了许多人了。他们在竹林中坐在蒲团上,围着小溪坐了一圈。兴许是待会要用曲水流觞来做诗或者喝酒吧。

凉亭里焚的香是鹅梨帐中香,看得出来宴请者的别有用心。来的人不少,偷偷藏在里面应该也不会如何。刚才来的时候门口有侍从,但没有找我们要邀请函。可见,只是少部分人得知消息赶来的。

我顺着人群坐下,偷偷看见他们的行礼方式。双手交握成鸽子手影状微微点头,这是哪里的行礼方式,还有些特别。

刚才在跟上来之前换了身衣裳,墨绿色的长袍很是应景。我想着,假如我会易容术,是不是可以分分钟代替竹藤青徽去抚慰海曼受伤的心呢。

我见到了云荞柳,这算得上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她生的乖巧极了,墨色的杏眼和小小的薄唇。极轻的眉毛挑着,发髻乖乖的梳好,红玛瑙的珠链戴在她头上更显她皮肤白皙。

白滚滚的毛领衬着她格外可爱,红粉色的罗裙层层叠叠,她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娇艳而美丽。云荞岚那个糙汉,是怎么养出云荞柳这样乖巧可人的孩子的。

“姐姐,你是哪家的小姐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那孩子瞪着大眼睛问我,话语间没有敌意。我仔细犹豫了一阵儿,才意识到我在画里,就算是说我是天皇老子,他们也无从应证。

“我啊…我是宿孤舟,是秦岭淮河人氏。远方表哥张氏跟我说让我来替他参加一诗会,我便来了。先前不在京城,你自然是没有见过的。”我挠了挠头,解释道。为了避免尴尬,我用茶杯沾了沾唇。

想要带出云荞柳,必须要把当前情景进行完才能行。也就是说,我必须陪他们参加曲水流觞。而后在一切都即将重启之前,收了云荞柳的残魂,用金狡剪撕开画卷,逃出去。

如若发生变故,那么一切都会被强制轮回。而我,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而已。如果这次不成功,我会被当做异类驱逐,再也无法进入该画卷。这样一来,就算是我顺利的把云荞柳所有的魂魄都收集全,那么缺少了这一个,也无法让她的魂体和肉身相结合。她只能,去往阴司投胎了。

“哦~这样啊。那么大师,我们开始吧。”她的小手在嘴边聚成喇叭对着凉亭里大喊道。微风浮动,凉亭上罩着的白纱飘飞起来,里面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们。

那人的面前有一张琴,琴声响起,透明的琉璃盏随波而下。在悠扬婉转的琴声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半晌后,在所有人都沉醉在美妙的乐曲声中之时,乐曲戛然而止。

小厮上前拦住那只琉璃盏,那琉璃盏就停在刚刚我偷偷跟过来的那两人其中一人面前。

“子龙兄,做诗还是饮酒啊——”那些墨客开始起哄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种酒桌文化,从古至今变得更加难以接受了。

“做诗…做诗…”那唤做子龙的墨客起身,手里拿着一片竹叶,来回踱步。就在我的耐心即将消耗到没有了之前。他终于开口。

“竹林风光好,美人花枝俏。花开败芙蓉,她在纱中笑”那人开口之后一片好评,我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水平也太差了些。有点像…乾隆的画风啊。

乐曲声再次奏响,一来二去听了几个不怎么样的诗,我都有点困了,到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此时此刻,乐曲声终止,那琉璃盏终于是停在了我的面前。

既然仅仅一面,以后不会再见,那么,就让我好好给你们展示一下活了好几百年的人是怎么做诗的。

我将茶饮尽,抬了抬眼。整场就只有我和云荞柳是女眷,自然而然他们的目光就落在我们之间。我起身,飞身上竹折了个竹枝下来握在手里。

无名山剑法,出了花哨并无其他,是只能用作观赏的。

“舟欲横渡万里江,河边柳色清浅一。黄雀振翅阳升起,恰似光轮复月明”我的竹剑飞舞着,像是一个翠绿色的蝶。风浮动着我的衣摆和长发,我挽了朵剑花,在溪边表现得摇摇欲坠。

“红衣翩跹银蝶至,洛阳花落青衫里。墨色侵染寒江透,执灯夜巡青藤梨。一朝杨花飞些许,雨疏风骤还复急。

莫劝卷帘人低语,只道惘惘心事浔。”我念完最后两句,那竹枝被我挽起剑花收在怀里。

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呆呆的盯着我。我回头望向云荞柳,云荞柳吞了吞口水,两只玉手开始鼓掌。

“此诗,妙不可言。孤舟小姐,可有意投身墨客堂?”其中一看起来就很靠谱的年轻人站起身来朝我走过来,我忙忙摆了摆手。“没有技巧,随便瞎编。”

“不不不,你那句红衣翩跹银蝶至,洛阳花落青衫里。墨色侵染寒江透,执灯夜巡青藤梨。很绝的,这是我有史以来听过的最好的诗了。”那人十分不难我不接受称赞的表情。那就很像是,语文老师说你行,你认为根本不行的表情。

“过奖。”我应承着。那人拿出劝不动我就誓不罢休的势头来准备多与我说两句。

我知道的,他们是现实生活中那些人的残影,短暂的被记录下来陪伴云荞柳,让她不会产生自裁的想法。做这幅画的人,到底是何居心呢。

“孤舟,好名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好生快意。”那人似乎是为了套近乎,从我的假名字上入手找话题。

“非也。是月明何处宿孤舟的孤舟。我天生孤僻,不习惯与太多人共事,还请您见谅。”我僵僵的笑了两声,他的面色变得愈加难看了。

我的本名沉舟,也是取自沉舟侧畔千帆过。

“不难您说,我的爱人和我分开有段时间了。我感觉,她没有那么欢喜我了。”那人干干的笑了两声,挑了个普遍女生都会感兴趣的话题强行与我搭话。

“在不见面的日子里,真正的爱会更加浓烈。如若没人爱你,那你多爱比你自己。”我正想说些什么,凉亭里的人掀开幔帐而出。我以为会是个翩翩公子,没想到却是一素衣道袍的僧侣。怀里抱着一纯白的长毛猫,那猫儿眼睛狭长成红色,耳尖尾尖都像是被烟霞熏出来的颜色一样粉嫩,好看极了。

“通源道长,在下受教。”那人起身行礼,微微颔首。我察觉到那目光落在我身上,我便抬首对了上去。

“施主近期会遭遇劫难,还望小心为上。”那僧侣颔首,怀里的猫儿往外爬了爬,眼睛就盯着我身边的云荞柳。我骤然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一张画卷从凉亭里飞出,在我面前堪堪停下。

“我佛慈悲,渡有缘人。”他说着,提笔外画卷上写些什么。手腕上的佛珠飘飞起来在周身旋转,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我讥笑出声。

“如若您是想帮我化解劫难,那大可不必。鬼挑弱者上人,佛挑善人受苦。我该经历的我一样都不会躲,那只会助我更加坚挺。”山上传来钟声,沉闷空荡。

那猫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挣扎着从僧侣的怀中挣脱,向着云荞柳扑了过去。我一皱眉,手比脑快的将云荞柳往旁边推了一把。那猫儿扑了个空,但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放弃。转头再次看向云荞柳,呜呜呜的低吼着。

“大师,您的猫可不太听话啊。”周围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做鸟兽散,慌不择路的逃走。明明只是一只猫,就能看出这些个迁客骚人的真正意图,人性果真难辨。

“云儿,莫要伤人。”他低声说着,那被唤做云儿的猫却像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子浓烈的麝香,让我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麝香猫,鹅梨帐中香。

难怪。

钟声停了,猫一动不动。所有人,在空中飘飞的树叶都似乎被时间定格。只有云荞柳,她在一脸茫然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惊恐。

“怎,怎么回事…”她惊叹着

“云荞柳,我是你爹派来接你回家的。这是个有心之人为你织构的幻境。有始就要有终,你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带你回家,你爹还在等你。”我拍了拍她的肩,周围的事物在堙灭,一切就要重启了。

她如果还要就此沉沦,那我就要选择第二个办法了。

“好。”她应着,这在我意料之外。

“你不多问问。”我笑道

“你长得不像坏人。”

“难道坏人两个字会写在脸上?你啊你,就是因为防备心不高,才会遭人暗算流落至此。”

生花笔点在她的眉心了,墨色在她眉心殷散开来。她的身影逐渐变小,收进生花笔里。契机消失,这幅画卷再无生命可言。其他人物也逐渐随风消逝,群山,流水,凉亭…最终化为虚无,在纯白之中,我是唯一的墨色。

出去吧。我想着。

金狡剪在天地之间撕破了一条口子,纯白化作黑夜。在一片漆黑之中,我缓慢的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承影在我正前方俯视着我,嘴角还有些糕点屑。

“偷吃可不太成功啊。”我伸了个懒腰,金狡剪,生花笔都被我收了起来。那张画卷被撕成两半,在地上残破着。墨色依旧在,灵气已经消散了。

“有人来过,我没拦住…”承影长了长口犹豫道。

“那,偷走了什么。”我也不急,毕竟这里面没什么物件比我还值钱。能被偷走的法器被我随身带着,想要得到除非先杀了我。

“他只是进来了,警告了我。”承影摇了摇头应着。

“能破阵法,那是来给下马威吗。”我起身推门,承影握住了我的手腕。

“你有什么问题。没丢什么东西就没事,下马威而已,我害怕他不成。”我揉了揉他的脑袋顶,替他把糕点屑擦干净。刚推开门,就看见恰好“路过”的陈云。

“夫人这么早,给我送饭?”我笑着,将门大开让他随便看屋里的景象。

“将军怕怠慢了贵客,让我多准备些膳食给您送来。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您…刚起。”他看了看我故意抓的乱糟糟的头发嗔道。

“我这人习惯晚睡,如有搅扰,还请见谅。”我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往后退了两步。他胸口的衣物是敞开的,见阳光似的白皙,实在是有些男女授受不亲。

“必然不介意。您如果真的能接小柳儿回家,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他背对着阳光,显得有些透明。空气中弥漫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麝香气,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铁锈味。

“夫人,昨夜遭了贼,你快去检查检查自己有没有丢什么物件。如果真的丢了,还是及时报官。”我合上门,多的一句话都没说。假若他心中慌乱,那定然是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此时此刻的上都,梦师和丹青仙人在路中偶遇。他们的表情很难看,因为这次的事端因他们而起。五转轮回镜,药师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珍宝被一僧侣偷走至今下落不明。

他们知道的,这次的云荞柳,定然与其脱不了干系。

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拂露小心翼翼的递过来一张丝帕给我,顺手倒了杯雪梨茶。

“你们今天是不是迎花神,为来年花朝节做准备。”我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后又吐了,茶中的铁锈味果然不是错觉。

“回大人的话,是的。”拂露直起身子,也不敢看我,一直盯着坐在我对面的承影,给他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今年什么花。”

“牡丹。”

“承影,有兴趣去玩吗。”我手指挑了挑腰间的铜铃,那是除祟用的。遇见妖物就会剧烈颤动,是我的不二利器。

“才不是我想去,是你叫我去的。”他将头扭到一边,异色的瞳在眼眶里转了两圈。

不走,怎么请君入瓮。

远在万里之外的南宫宴的心重重的颤了一下。下意识算了一卦,我就在今晚有劫难,不过可以被轻松化解,实在用不着太过忧心。

他身坐在五芒星阵法之中,五角的红烛弱弱的燃烧着。他的骨刀在木头上深深地划了一刀,挖去了原本已经成型了的偶人的心脏。

“残破之品,是否还有拯救的必要。”

他白皙的脸被微弱的烛光烘托的有些脆弱,那双墨瞳里没有任何情感的翻动。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是含笑的,他只知道,他要用心尽快雕刻完成,然后去接我回家。

“主,梦师求见。在堂外半个时辰了。”徵在幔帐之外半跪行礼道。

“不见。”南宫宴蹙了蹙眉,随后又舒展开来。刚才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分神了。上次因为分神而导致的严重后果,他至今不敢忘。

徵默默退了回去,在前厅的梦师来回踱步,心里十分焦急。“南宫兄,在下有嫂夫人的消息,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她怎样,我比谁都清楚。”他说着,往身侧那两米多的镜子里望了一眼。镜中的我正在吃早饭,瘦肉玉米粥,两个酱肉包,一碟小咸菜。他在我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看着我了,他说,即便他不在我身边,他也要让我感受到安全。

“实在…不好意思。”梦师汗颜,孟蝉子给他擦了擦汗。

“现在弥补还来得及,你去一趟不往山,替我去取一样东西。你把这个给不往山山神墨紫,她会将金衍墨给你,你带回来给我。”南宫宴掀开幔帐走出,未穿鞋袜,气质仍旧出尘。

手里端着烛台,怀里抱着一画卷,画卷用锦袋装着,有一小小的封印。他的腕间有一红绳,串了两个红色的珠串,那是我亲手给他编的,他戴到了现在。

“墨紫?可是…”是想要说些什么的,发现有些不合适,就乖乖闭了嘴。

“是,怎样。你替我跑一趟,我把你捅的篓子补全,你可只赚不赔。”南宫宴将画卷塞进了他怀里,随后又转身进去。

“商,泡壶茶进来。”

他已经三天没睡了,他想要尽快完工,然后来见我。然而远在万里之外的我并不知道,且想要躲避千相容一而再再而三的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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