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碌砄到访

夜里的大泽山睡在水中，山间谷风微起，一牙弦月挂在树边桂花树下南昔靠着树闲来无事就酿起了桂花酒。桂花佳酿一直闻名于忘川，此番去忘川也是偷学了这桂花酿的手艺，取来红枣、桂圆、黄芪，将摘下的桂花仔洗净晾晒去水，又取来捣锤和冰糖在白玉臼中将冰糖捣碎倒入和桂花仔一并倒入坛中，在倒入碾碎的黄芪、桂圆和红枣，加入醇酒和水封盖窖藏即可。通常三月便可取来喝，忘川的桂花酒至少都是酿了一年所以香味更醇，酒劲更大。

“你去了一趟忘川连酿酒的本事都学回来了。”漓帐抱着笛子站在不远处说道。

南昔抬头笑着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继续着手上的事情。“我觉着我们大泽山长出来的桂花也不算是凡品用来酿桂花酿肯定好喝，莫肃之前也做过只是我一直觉得味道不够，去了忘川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桂花酿里还是要放红枣和黄芪。”

“忘川的桂花酿都是用忘川河水酿的，喝了才是真的消愁。”漓帐寻了一块木桩坐下。

“听你这话是妖族有又什么烦心事了，你是来找莫肃的？”

漓帐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正好无事就来转转，墨琊想制一把剑我带了些铸剑的东西来刚给她送过去了。”

南昔盖上酒坛给酒坛口封上水，“今天墨琊下午还找我练剑来着，她最近倒是很痴迷这些。”

“她若好好修行，绝对是个做将军的好料子。就看她这次能不能铸成一把让她称心如意的宝剑了。”

南昔站起身子挽起袖子将酒坛子抱在怀中，漓帐看见南昔手上的伤收起笛子走到南昔身边接过酒坛子，“你手受伤了，还是我来吧。”漓帐接过南昔怀中的酒坛，“这个放哪？”

“跟我来吧。”南昔引着漓帐向山洞中的酒窖走去。

“你手上有伤下午还要跟墨琊练剑？”

南昔看了看手上的伤，“不打紧，只是被鶗鴃抓了一下。”

“你是凤凰之身百鸟不侵怎么会被一只鶗鴃给伤了。”

“那鶗鴃是南瑶养的，他想杀我被我挡住了，我与他缠斗的时候没留神就被他抓了一下。”

漓帐点了点头，“南瑶如今这样咄咄逼人吗，我先前还以为你们两不相干她便不会随便出手。”

“大概是因为潺渊吧。”

漓帐听此垂下眼，良久，又抬眼看着身边的南昔。“你与华烁战神是已经互明心意了吧，挺好，挺好，他是九重天的战神，他若是真心护你四海八荒估计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倒也不是希望他处处都护着我，诚然自己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做。我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想办法让娘亲尽快回来。”

“那你会介意吗？”

南昔转头看向漓帐，“介意什么？”

“介意他天族战神的身份，身为天族战神身负重任也许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甚至记恨他的人也会伤害到你，就像.....就像上次土伯的事情一样。”

“说不介意是假的，我也不愿与我心爱之人天各一方，甚至将来若战事再起他或许会与妖族与你与莫肃兵刃相见，这些我不是没有想过.......”

漓帐摇了摇头，“妖族暂时不会随意得罪天族，只是天族对妖族偏见太多，我又听说华烁战神是个恨妖入骨的人。我与莫肃上神自然是没什么可害怕的，只怕若真有那一日最难过的还是你。”

南昔叹了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相信他也相信莫肃。”

两人行至洞中，南昔掏出夜明珠将洞中照亮，指了一下，“就放这就行。”

“我都不知道莫肃上神有这么多藏酒，平日里也不见他很爱喝酒。”

“估计都是妖皇给的吧。”

漓帐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酒坛放在地上。南昔举着夜明珠见他头上有汗就想从袖子里掏个帕子来，手上的夜明珠没拿稳不小心掉在地上滚到了漓帐脚边。

漓帐捡起夜明珠递给南昔正好碰到南昔递来帕子的手，透过夜明珠漓帐将南昔的一双眉眼看的清楚，漓帐抿了抿嘴对视了片刻后垂下眼接过南昔手上的帕子。

“我们出去吧。”说罢漓帐就转身走出洞中。“我身上也没带什么药膏，这是胡兰竹的竹叶沸水煮了能去疤，你回头试试。”说着就掏出一个布袋递给南昔。

漓帐在陪着南昔走回院子，一路上南昔说了什么他也没太上心，只是应承着脑里全都是南昔方才在夜明珠下的样子。将南昔送回院子之后漓帐便说要走，南昔本还想留他喝会儿茶，漓帐推脱着说宗王现在还住在中城他若回去太晚不好。

回到屋内漓帐从袖中掏出南昔的帕子，借着烛光仔细端详着。那帕子上绣着两片竹叶。漓帐将帕子叠好藏在衣内，坐在窗边随手变出一壶酒来，看着天上的弦月自顾着喝了起来。脑中一阵阵闪过昆仑山下程苒的种种样子，时而是笑靥如花从远处向他跑来时而又是二人坐在田垄上把酒言欢的样子，时而是昆仑大雪她调皮地将鞋袜脱掉踩在雪地里的样子。漓帐喝光了酒壶，暗暗道，还是忘川的酒管用，此酒只得愁更愁。

第二日午后莫肃便回到了大泽山，进山时见山口处立着一位身着玄色长衣的男子。远远看去那男子冷着个脸站在树荫下，上神之神难怪靠近大泽山寂梧无法察觉。

“许久未见，莫肃上神。”

莫肃扬起嘴角，收起折扇拱了拱手，“我没有想到土伯能放你出来。”

碌砄早南昔一步离开幽都，从土伯处拿走自己剩下的灵力后便先去了一趟北荒闭关了半月。上次同潺渊一战之后他身上的伤也是经久为愈想来也是因为土伯扣下了他七成神力所以才迟迟为愈，不过如今他已与寄身与盘古斧当中有上古神器相助这伤也就半月不出便好全了。一直以为玄冥在北荒，碌砄便在北荒寻了几日，无果，想着不如去大泽山转转。与潺渊一战后盘古斧现在损了灵，现在就是一把废铁，他只得用自己的身体滋养着盘古斧。上次莫肃来讨往生莲的时候他便感受到莫肃体内有昆仑镜的神力，想来依莫肃的本事昆仑镜已经拼好收在莫肃手上了，也许莫肃可以帮助他将盘古斧的灵拼好，也好让他与盘古斧彻底分离。

“此处风大，随我进山说话吧。”

莫肃将碌砄带到雲西峰中，寂梧立在谷口，莫肃交代了几句，便引着碌砄向屋内走去。关上门，莫肃收了折扇抬手放在碌砄身前，催动灵力使出探灵之术，片刻收了手。

“盘古斧......”

碌砄顺着矮几坐下抬手引来水灌进茶壶又捡了茶叶放进壶中，盖好壶盖给伸手给炉中添了火将茶壶坐在炉上。

莫肃坐在他对面，“你用自己的身体将养着已经散了灵的盘古斧这又是为何？”

“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你看了吗？我打的如何？”

莫肃叹了一口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

“我觉得潺渊那小子当真不错，我们战了三天三夜，我差点就没命了，不过我听说潺渊也是在天宫上躺了三百年这才醒来的，算来我也不亏。”

“碌砄你不知道以自己的身体滋养上古神器很有可能会被震碎心脉，就算你是当年因为受下重创一直在用盘古斧疗伤你的伤这十来万年都好的差不多了，修为上就算有所精进你又何必在那一战后还要操心盘古斧呢？”

“上古之后若不是盘古斧我早就殒身了，此番潺渊那小子下手太狠了，盘古斧灵散了我还不能帮帮它了。”

莫肃摇了摇头，“难怪你旧伤未愈土伯收了你七成神力你又用身子养着盘古斧的散灵，能守住上神修为都不错了。”

“十方神器现在盘古斧在我手上，昆仑镜在你手上，东皇钟和昊天塔在沧境乐址帝手上，轩辕剑由英招所管，炼烧壶和神农鼎都在天宫，女娲石给了潺渊那小子，就差伏羲琴和千机锁毫无踪影了。”

“你想这些做甚，上古一战多少神器差点殒身，我听说乐址帝手上的东皇钟也是损了灵的，估计他把东皇钟放在沧境每日也只能拿来敲着玩吧。”莫肃取下茶壶，给碌砄和自己都倒了茶。

“我此番来找你就是看你能不能帮我把盘古斧医好，我作为上古掌管神器的器司医好盘古斧也算是我尽责了。”

“可以是可以。”莫肃端起茶杯，吹了吹。“但是你要听我的，在大泽山住下不要再乱跑，不然就算是神农再世也救不了你，而且盘古斧与你的精魂已经相容，所以我得先医了你再想法子将盘古斧从你体内引出来。”

“都听你的。”碌砄端起茶杯敬了一下莫肃。

“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跟土伯说的，我记得你当年跟土伯作交易的时候不是打算一直留在幽都等香薷上神么，土伯怎么就突然肯放你走了。”

“此事说来有些复杂，我本以为土伯那处能查到香薷殒身之后的消息，土伯也给我看了生死簿，上面根本没有香薷的名字，甚至香薷的生魂都没有到过幽都，起先我一直以为是因为香薷精魂散得太厉害而且神魂重创生魂聚不到一起才无法到幽都再入轮回，所以就想着多等上几万年应该就可以了。而且我确实需要那一口太虚鼎来炼化女娲石为香薷重聚神魂这才答应帮那鬼王。但是我发现香薷的精魂根本就没有重复往生，她直接去了南昔体内，我在玄冥山见到她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所以你才打算离开幽都，可是你要知道现在在南昔体内的只是香薷一半的神魂，确实是南昔一直在滋养着香薷的一半神魂，还有另一半我并不知道在哪。”

碌砄点了点头，“是就算我贸然取出香薷的一半神魂找到了另一半神魂但是没有宿体香薷的精魂很快就会因为没有神力的凝聚而散开。既然如此我不想南昔白白搭上性命，如果让南昔知道她的身体只是一个容器，她应该会很痛苦吧。”

“我和淮湘的意思一直都是能护着便护着，还好这丫头也算争气她的身体一直和香薷的神魂处得安稳我也就放心了不少。”

“我听说凤族还有一个人名叫南瑶和南昔长得也很相似，难道她体内有香薷的另一半神魂？”

莫肃喝了一口茶，“我探过了，并没有。我看了昆仑镜才知道上古时香薷上神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叫荛萸，南瑶的身上有荛萸的一扇封印，至于是什么昆仑镜没有告诉我。”

“原来是她....”碌砄皱了皱眉，“越发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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