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草木天神

此时的五重天的布政殿内立着望舒元君和司户司的司户阵栎。望舒一身茶色的长衣里套着白色的里衬，腰间束着鸭卵青色的腰带，腰带上的流苏端得四平八稳。司户阵栎跟他比起来就素了不少雪白色的长一外披着精白色的短斗篷，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斗篷上纹着的是司户司的官纹。

殿上的暮启则是艾绿色的长袍披在肩上，长袍下是薑黄色的里衬。暮启一手撑着头，一手翻着案上的竹简，不悦地皱着眉头，底下二人自然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地看着殿上的人。启乾殿内也只剩下烛油滴落和竹简间碰撞的声音。

两人站了良久，偶尔相觑又转过头看着殿上的暮启。

“二位”暮启放下手中的文书，缓缓说道：“近日来，各天诸官皆建议朕需补齐四神之位以得四方平衡，今日叫二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这......”

“不必拘泥，之所以叫二位来是因为你们不在上书者中，所以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回天帝”望舒元君作揖道：“在下以为如今东方草木神和北方冥神两个神位都出现了空缺，但冥神位列四神第二，要想在九州之间找到能担大任者不太容易恐怕不易，但位列第四的草木神倒是比较好找，所以在下建议先封草木神较好。”

“臣复议，北方冥神主天地星辰之力，可易乾坤、挪四海，若想实实在在挑出一个如玄冥上神的确实要花不少时间，不如先将这草木神定下来可好？”

“也好，你们二位对东方草木神有什么推荐的人。”

“这......”两人相觑，一时语顿不知说些什么。

“望舒，你说”

“在下以为，九重天宫之中有一人再合适不过。”望舒元君顿了顿，道；“他在天宫待的时间也很长了，并且在上古时代就已是上神，如今却看着后宫的花院实在是不适宜。”

“望舒元君说的可是英招上神？”司户接道。

“正是，天帝，在下认为英招上神应是东方草木神的不二人选，只是英招上神自上古界后执意封了一半仙力祭在第四重天的轩辕剑中，若想请的英招上神重归官籍，怕是有些不易了。”

“是啊”司户拢了拢衣袖道：“英招上神向来是守着他自己的药园子，除了几个谈得来的仙友，其余的权贵无论怎么想拉拢他，都让他给撵出他的药园子了。所以，臣想英招上神也许并不想归俗吧。”

“此事你们二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待朕与两位天神商讨再问过英招他本人意见后再行决断，下去吧。”

“是”

暮启见两人走出去后，便对立在身边的仙奴说道：“嘉誉，晚上请华烁战神和英招上神到昌明殿一起用膳。”

“那天后那边便替您回了，可好？”

暮启翻开文案，将一封绢帛取了出来递给嘉誉，道：“天后自从封后后一直没回过青丘，你把这个绢帛交给她让她务必亲手转交给狐帝。”

“是”

午后的槐城飘散着懒洋洋的气息，就似那街边鱼铺子里剩下的鱼一般懒得扑腾，来来回回的叫卖声也不比早上更亮了。南昔撑着幽冥伞同漓帐漫步在这小街上，瞧着日头斜着擦过屋檐，在霜色的石板上漫步着，权当是饭后消食了。

因午后日头毒辣，太阳又高晒着，所以南昔便将身上斗篷留在房内了，一身蟹壳青纱衣穿着倒也凉快，再配上出门时才乘的半壶果酒。

“怎么槐城不比你想象中的差吧。”

南昔轻转着伞柄道：“挺好的，看他们的这样的生活还挺会过日子的嘛。”

“其实妖族和鬼族一样，大多数的族人都是很弱的，他们除了一点点的妖力外也就只剩下长生不老了，有时候他们也会被刺中要害一刀毙命，也会因天灾或大病成群的死去，比起那些欲求无数的仙，他们也只不过是想在弱者中生存下来罢了。”

“是，能感觉到并不是所有的妖都似天下人口中那般嗜血无情，只怪妖皇他欲望加身，要的太多了。”

“总之，他想要的不是我和莫肃上神能给的。”

“凡是苍生必当有所求吧，也不知道幽冥将军最想要的是什么？”

漓帐看着南昔笑了笑，“你猜猜。”

南昔眼珠一转，托腮念叨着，“当不是什么官爵，你都是亲封的大将军了。哪是什么呢？嗷——我知道了，将军定是想觅得有缘人，从此就能双宿双飞，对吧。”南昔眨了眨眼睛冲着漓帐笑道。

“差不多是”漓帐笑着说道，“南昔你相信吗，我生来便带有使命，完成使命自会离开。”

“什么使命？”

漓帐笑着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漏。”

“那莫肃呢？他有什么想求的？他都活了那么久了，当是该见的都见过了吧。”

“以我对莫肃上神的了解呢，他这近十万年都不曾露面，隐居在大泽山应当是不愿参与仙妖纷争的。若说有什么上心的事，那也定是与你有关了吧，毕竟事淮湘上神最大的愿望。”

“是啊”南昔点了点头“莫肃他那么无欲无求的却被妖皇这么一拉拢倒成了对仙族致命的威胁，连莫肃都看不过去了。”

“以后都会好的，莫肃上神尚在闭关，等你回来他就出关了。”

“嗯，等我把娘亲的记忆带回来。”

漓帐看着伞下的少女，透过摇摆的流苏看她藏不住的笑靥，看她的皓齿丹唇，雪色皮肤衬出的远山黛，轻轻提起嘴角的弧度，道：“想来也是，对了你到幽都内尽量少用法力，保全自己才重要。”

潺渊和英招从南海回一路回到天宫。

“今早与你分别后，又去了趟军中，本是去给军医送些药材碰见琰樗就多聊了几句。”

“琰樗？他不是在北海负责寻找冥神玄冥吗？”

英招点了点头道:“是，可他毕竟是你座下戎君，这差事暮启还是觉得不适合他做便让他回来了，他说途径妖族边境听闻裘州动乱，似是交界处的仙族和妖族起了冲突。”

“裘州？也对那地方蛮荒之地，本来就什么都缺，有些争抢也算常理，听起来并无不妥。”

“是，区区一个动乱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妖皇偏偏让妖界最有实力的幽冥将军去平乱。”

“幽冥将军？从前只知妖族有莫肃上神，不曾听过什么幽冥将军。”

“他名叫漓帐，也是这几年才得妖皇重用的，有不少族人说他随时神君但其实力远在神君之上，堪比上神，甚至仙族内有甚多上神还不如他。”

“漓帐？我知道他，南昔曾跟我说过漓帐三百年前是昆仑山下的一棵紫芸竹，受了仙火后被南昔用西凉泉水日日浇灌，因仙火毁了根基修成人形后也只能做妖。”

“西凉泉水，那可是天下圣水，怪不得这个漓帐这厉害。能被妖皇重用，引得民声更是一边倒。”

“随他去吧”，潺渊拢了拢衣袖道：“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天资未满为人棋子的神君，能掀起多大的浪。”

英招瞧着潺渊这眼里充满杀气，笑道：“不过是个后起之辈，也没见你这么较真过，今儿个是怎么了。”

“没怎么”说罢潺渊便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哎——走那么快作甚”英招甩着青白色，青白色的衣袖对前方的潺渊喊道：“莫不是觉得你家南昔认识那漓帐，你吃醋了？”

两人行至浮乐门见嘉誉仙官在门口候着。匆匆行礼了，“天君向请二位到昌明殿一同用膳。”

潺渊和英招对视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随着嘉誉向七重天的昌明殿去了。

七重天的昌明殿乃是天帝的住所，北面便是皇族宫眷的住处，只是如今只有天后住在瑞云殿内，其他宫室倒是空荡荡的。

暮启一人坐在圆桌边，百无聊赖地在檀色的茶杯口上画着圈，一听到嘉誉说潺渊和英招到了，一下子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只见远处台下走来两个身影，一人银色长发散在肩后墨色的长衣灌满清风，另一人藕色衣袖来回甩着，腰间淡青色的丝绦被风吹着落在了腰后。暮启这么瞧着，一时觉得别说是这天宫之内，就算是在九州八荒办一场男子间容貌的比赛，就凭潺渊和英招两人绝世俊颜，绝对能位列前三。

“想什么呢，想的如此出神。”潺渊见暮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架在腹前，端得好一副帝王架子，可眼神却有些迷离，便轻声问道。

“听宫门口的人说，天后回青丘去小住几日，这才刚走，你不会如此思念了吧。”英招打趣地问道。

“啊~对啊”暮启忙回神，掩饰道。

“哎，你们最近都怎么了，欺负我身边没人是不，都害了这相似的病了。”英招一边埋怨一边走进偏殿独自一人做了下，潺渊和暮启自是被他这话说得面面相觑。

英招撇了撇嘴又说道：“累死我了，跟着潺渊在南海跑了一下午，今早又因为你在凤族一大早给你守在华烁殿，天天能替你把心操碎。”

两人走进殿内，听着英招抱怨，也是掩不住笑声。

暮启抬起衣袖坐在潺渊身边，看着潺渊说道：“我怎么听英招这话意思是在你凤族有心上人了，而且昨夜也因那心上人留在凤族了，说来听听是凤族谁家的女儿。”

“不算是，只是交好的朋友。”

“潺渊我认识你也有七万年了，可从来没听说你跟哪家姑娘交好的，快说说此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她叫南昔，淮湘上神之女。”

“淮湘上神的女儿？那必是绝世容颜吧，改日带过来见见？”

潺渊喝了口茶道：“过阵子吧，她这段时间没空。”

“今日你怎想着叫我们来陪你吃饭，是因为天后回青丘了。”

“我有时找你们商量”暮启放下筷子说道。

英招和潺渊见暮启放下的了筷子，顺手也将筷子放在碗上。

“今日有不少的人上书催我将东方草木神和北方冥神的两个神位补起来，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东方草木神主世间草木，掌万物生死之规律和四季更替。北方冥神主司天地星辰之力，掌气候更替万物命运。相比之下我建议先封草木神较好，北方冥神自玄冥上神以后再无合适的人选。”潺渊看着暮启说道。

暮启点了点头，看向英招道：“英招，你有什么想说的？”

“在我看来，若想一时间求得四方平衡回到上古时代的鼎盛确实不易，但先封草木神算是上策了，这样一来给各方天地也有个交代。”

“今日午后我见了冬荣元神座下的望舒元君和司户司的司户阵栎，他们二人都建议我先封草木神，并且他们二人 都觉得英招你是草木神的不二人选，所以我想问问你看你愿不愿意当这个草木神。”

“我？”英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东方草木神也算是四神之一，以我现在的能力来说不大合适吧。”

“如果是解开轩辕剑中封住的神力呢。”潺渊接道。

“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英招我初登大宝，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如果此时不努力做到四方平衡，来日我这个帝位便会越做越艰难。我知道你无心归俗，担心担此大任传到幽都会令子桑玄宜有危险。我答应你，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选我便让你退位，绝不为难你们。”

“当真毫无转圜的余地了？你也知道我不领神职收敛锋芒就是为了不引起幽都的注意，现下.......”

“英招，你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我和整个天族都需要你，你可愿意，就当是帮我这个忙了。”

“我明白了，改日我就解开封印，受封东方草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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