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桑梓

十六深吸一口气，在脑海里老补了千百种可能性。接着随手打开了门，一脚踏出去，却没想一脚踩了空。

眼前一片混乱，十六还来不及反应，便一屁股坐在另外一间阁楼里。

传送符？

十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校服的衣带处有明显符纸烧过的痕迹。

果然，只要是别人专门为我准备的，必然是动了手脚。十六又想起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庞，不知不觉地笑着哼了一声。

但眼下，传送自己到这个地方一定有她自己的目的。可关键是，这个地方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呀，即使是之前在凌云峰当过弟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这间阁楼。

她正想着，远处便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来人的脚步听起来毫无戒备，在脑海里，甚至能绘出他衣袖翩翩的模样。

十六一回头，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善意的微笑，且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个人十分的温和。虽说品貌算不上是惊为天人，但是他的那张脸也称得上是俊俏了。

十六恭敬的低下头，拱手道：

“小的见过德音散人。”

来人正是化了男相的德音散人，是伏羽的师傅。

依然是那张如春风般温柔的笑脸，他却让人意外的颔首着，亦还了礼。声音是那样的珠圆玉润：

“免了，籍籍无名之徒，何来雍容华贵？”

十六惭愧的笑了，笑把头埋得更低。

“自豆蔻便是凌云峰主的左右手，为后人开辟仙道，撰写谱书，引领无数优秀的门生。连唯一的徒弟，都是家喻户晓的仙君。”

“籍籍无名之徒…阁下这怕不只是谦虚了吧？”

虽然十六没有抬起头，但是好像觉得上方的德音散人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你可知我的名字？”

十六愣住了，抬头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大脑飞速运转着：

每个人都称他为德音散人，但也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但确实十六从来没有听说过，于是心里便默认了他便是德音散人。

原来这位高人…是没有名字的吗？其实像十六这样敷衍的名字，其实也是说得出口的啊。

德音散人整了整袖子，将十六埋下的肩膀扶了起来。自己反倒弯下腰，尽量与十六平视。

“此来并非询问你，只是想带你看个东西。”

一来二去，十六还没有向德音散人做过任何介绍，便迷迷糊糊的又跟去了。

越往阁楼深处走才发现这是障眼法，表面上狭窄的屋子，实则有一个十分庞大的暗间，墙壁上都是冰霜。

眼前越来越黑，十六开始浑身冷得发抖。只是跟着前方的脚步走着，心里越加忐忑不安。

接着脚步声停了，一瞬间，十六的眼前变得明亮起来，她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依然抵不住那明亮的蓝光。

待她恢复，睁开眼时看见德音散人在她身前，面色凝重地看着他面前的东西。

无数个巨大的寒冰，布列在周围。每个冰棱的中央，似乎都封住了一个人，且他们都穿着蓝色的衣服。

十六慢慢的走近，莫名想要靠近这些冰晶，想要看清那些人的样子，不知不觉中也伸出了手。

越来越近。

一旁的德音散人也难得的敛了笑容，静静地看着十六的反应。

“啊。”

待看清了他们的面容，十六惊得叫了一声。接着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又慌乱地放下手，小心翼翼地往德英散人那边瞥。

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谁？

被冰封的熟悉的身影静静的在那里伫立着。仿佛都想要迫切的告诉她答案：为什么昔日的同门还有伙伴都…

成这个样子了？

怪说不得，十六上山一路走来并没有撞见，八年前她那些朋友。凌云峰的子弟都不能长期的离开这里，对他们而言，这里就是家。

是因为她吗？十六的神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一旁的德音散人尽收眼底。

十六猛然想起来，才愣愣地看着德音散人微微上扬的嘴角。那一如既往的温柔，却让十六如此的烦恼。

糟糕，暴露的太快了。

确实，她实在是过于急切，事情发生的太快，让她来不及掩饰自己。十六紧张的抿了抿下嘴唇，害怕面前的这位会看到自己发白的脸庞。她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些……都是什么啊？”

明知故问。

十六昔日的好友全都身负重伤，难以救回。只能依靠寒冰之术，先禁锢住他们的身体和灵魂。

十六心里猛的一阵抽痛，仿佛是谁拿起棒锤在狠狠地砸在她的胸口上。

她努力的回忆着，但是八年前，总有那一段空缺无法补上，像是一个黑色的空洞。

原来她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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