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春乃闵千穗奶娘也,已是暮春之年。
她知此行闵千穗要生是必然的,意外的是比她预估的要早个两三日,幸得沈西楼为了以防万一,安排了奶娘随行,不然孩子生下来还没奶水喝。
但福春还是有些怨言的。想着沈西楼既知安排奶娘,怎不知安排个接生婆随行。不然也用不着在村里半天找不到人,枉让闵千穗多受这么多罪。
不过她听令豆说,沈西楼为此还生了好大的气,指责下属些个办事效率低下,因此罚了他们这个月的月钱。
令豆恶狠狠地骂沈西楼是个大魔头。福春笑她,那她怎么还衷心耿耿地为他效力。
小女娘只是歪了歪头,说:这是两码事。
孩子被抱下去让奶娘喂奶了,此时福春正陪在闵千穗的床边,以防闵千穗醒来后身旁无人侍候。
闵千穗悠悠转醒,咳了两声,声音微弱:“……水。”
福春被惊醒,见闵千穗醒了,万分高兴,忙倒了水。
把她扶了起来,喂到了嘴边,:“来,娘子喝水,小心烫。”
闵千穗喝完又躺下了,就发现了福春红肿的眼睛,问:“嬷嬷眼睛怎……”
被闵千穗这么一问,福春顿时又流了泪,急忙转过身去,不过还是被她瞧见了。
“嬷嬷怎么哭了?”
福春用衣襟抚去泪水,转过身来说:“奴没事,就是心疼娘子,又想起当年夫人生娘子你的时候,就怕、就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闵千穗安慰福春道,见不管用又逗她说,“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嬷嬷莫要乱想,我可不想我儿也成为没娘的娃。”
“奴说错话了,该死。”福春咚的一声就跪下了。
“嬷嬷快些起来,我没有那个意思。”闵千穗手撑着枕头,勉强起了身,说着就要扶福春。
没想到福春反应更大了,狂扇了她自己几个巴掌,还说:“就是奴婢的错,没有早备着接生婆,枉让娘子受了这么大罪。”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闵千穗笑道,“罢了罢了。”
两人都默语了一会。
福春或许在方才那片刻的默语中认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后面说话方才细语了。
“是奴吓到娘子了,娘子好好休息,有事记得要叫,奴就在隔壁。”
“好好好,记得记得。”闵千穗看着福春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福春出去不过一会就有人在外面敲门,闵千穗以为是福春,问:“怎么了嬷嬷,你直接进来吧。”
“是我,可以进来吗?”
闵千穗听出是沈西楼的声音,整了整衣襟方才答道:“可以。”
沈西楼没站在床边,而是拿着凳子背靠桌子坐下了,其动作十分慵懒。
“身体可有大碍。”
闵千穗嘴角扯出一抹笑,回答:“并未有什么不适的,多谢将军关心。”
“那就好”,沈西楼点头,,知闵千穗无碍心中的石头就放下了,又往她旁边望了眼,随即收回了目光,问,“那孩子呢,怎么没在。”
“孩子被奶娘抱去喂奶了。”
“原来如此”,沈西楼顿了顿,“那孩子名字可想好了?”
闵千穗叹口气,像是释然了什么,回答道:“嗯,名唤康宁。福寿康宁的康宁,作为他的母亲,我只愿他没有病痛,幸福安康地度过这一生。”
“姓尹?”沈西楼试探性地问。
“不,随我姓闵”,闵千穗回答得毅然决然,又道,“你是替我爹问的吧,就知道他会担心,麻烦将军回信给他时就说我一切都好,勿挂念。”
沈西楼答应了:“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闵千穗叫住他。
“还有何事?”
“我们何时走?”
闵千穗的意思是何时启程去海城。
“还很远吗?”闵千穗又问。
沈西楼没转过身,嘴里慢悠悠吐出几个字:“你很急?”
“没有。”闵千穗否定,但她知道自己的辩白很无力。
“那就好。”沈西楼本是要打算告诉闵千穗的,但她这么一说,他不打算告诉她了。
“将军还未告诉我。”闵千穗又叫住了他。
“走时自然会叫你,没人敢把你丢下不管。”
沈西楼背对着闵千穗,她不知沈西楼的情绪如何,只道:“将军言重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沈西楼未语,他走出房门,突然一个名字出现在他脑海里:吴颜。沈西楼很好奇如今她是怎么个情况,正巧聊奇就在不远处。
聊奇还未抬头余光就看见了沈西楼,赶忙调了个头,想着将军心情不一定好,自己还是滚过点,不料沈西楼终是把他叫住了。
“过来。”
聊奇侧头瞧见从楼下上来的丫鬟柏溪,自欺欺人地想沈西楼或许是叫的她,谁知沈西楼又喊了一声。聊奇僵硬地转过身去,问:“将军叫我?”
只见沈西楼原是双手抱胸的,见自己转过身来,便抽出右手伸出其食指和中指,手势示意他过去。
聊奇便乖乖的过去了,说道:“将军有何吩咐。”
沈西楼又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慵懒:“可还记得上午来接生的那位吴娘子。”
“记得。”聊奇回答。
沈西楼满意地点点头。
“派人查一下,看她最近是个什么情况。”
将军查一接生婆做什么,聊奇不解,但还是乖乖领命:“是。”
沈西楼刚走出客栈,一支箭朝他射来,速度极快,从他衣袖擦肩而过,正中他身旁的柱子。
他歪嘴撇笑,又漫不经心地取了箭,边说:“火气挺大,下次注意点,可别刮着我这衣裳,很贵。”
言外之意是,刮坏了他衣裳可得赔钱,但沈西楼明知他这属下定是赔不了的,所以明摆着就是扣月钱。
小心取下箭上的纸条,读完上面的内容,沈西楼将其揉成纸团竟习惯性地吞了。
“这点事,下回最好给我来跟前报,你真当我爱吃这纸”,沈西楼有些不满,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又突然狠厉道,“还有,皮没藏好。”
沈西楼拾起箭,无箭弓徒手将箭扔进远处树上,正中箭手仅露出的一点衣角。
箭手拔了箭虽心疼自己的衣服,但庆幸这个大魔头没罚月钱,便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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