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乌延家(二)议婚
乌延忽查氏给杏人儿脱了外衫,盖好被子,就乐颠颠地跟着乌延挞拓进厅内叙话去了。
此时正值清晨卯时,仆人摆好了桌子,乌延两口子就聚在正厅用早饭;乌延挞拓进了口豆汁儿、又咬了口肉菜饼,就撂下筷子,坐在哪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乌延忽查氏正在剥鸡蛋壳,见此连忙把剥好的雪白鸡蛋递给乌延挞拓,问道:“怎么了?都不合胃口?”
乌延挞拓推开递来的鸡蛋,站起身,又是深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要是闺女的病真的好了,那她的婚事……?”
“好痕原来在愁这个!难道你看不出来……?嗯……”乌延忽查氏说完望西边邻家努努嘴。
“你说那小子?不行!搞不懂你怎么看好他了?”乌延挞拓马上否决道。
“那好痕心中有更合适的?”乌延忽查氏见此马上沿着夫君的路子走。
“我就是愁啊,你说女儿今年十八了,也不算太大,还能嫁人。可年纪相仿的小伙儿却都娶妻好几年了,难道要我们闺女这个年纪给人做妾室不成?”乌延挞拓犯愁道。
“诶?我听说啊,他们宋人有门面的,很多都是先娶妾,后娶妻的;要不,咱们没事儿多留意留意?”乌延忽查氏马上就想到此事道。
“不行!这里还哪儿有什么有门面的宋人?况且宋人多奸诈,说不定明面上对我们闺女很好,私下不知怎么给闷气受呢!”乌延忽查氏听罢低头不语,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须臾,乌延忽查氏首先打破沉寂道:“这事儿啊,以后再从长计议吧,先用膳吧;一会儿啊,好痕还要去当值。”
“今天不去了,请休一日。”乌延挞拓心烦意乱地无可奈何道。“我就这么一儿一女,现在女儿这样,我得守一天。”又坚绝道。
言毕,坐到茶案那里,手扶额头,恼愁不已。
“不管怎样,也要先用膳啊,这样身体怎么得了?”乌延忽查氏忧心劝着,索性把一盘早膳端到茶案上;怎奈乌延挞拓还是推手拒绝。
“船到桥头自然直,好痕要保重身体啊!”乌延忽查氏继续劝道。
“唉!”说道痛心处,乌延挞拓说着眼圈儿简直都红了,道:“其实她十五岁那年,我也想过把她嫁给斡准家,职德家,他们别提多愿意了!可是现实点考虑:她疯疯癫癫的,要我怎么放心,把她送到别人家啊!后来干脆想着:她要一直疯下去,我就一直养着她,等我不行了啊,也就带她走。可谁知她偏偏在这个尴尬地年纪清醒了,昨天看她一直盯着小汉子瞅的那副痴样儿,我这当阿玛的心啊,真的是五味杂陈!”
“哎!别怪我说的不中听:好痕每天在户案司忙忙碌碌,我每天在家看护着杏人儿,其实还是我接触她多些。”乌延忽查氏特意抬眼查看下,见乌延挞拓没什么反感的神情,继续说道:“这些年啊,我冷眼旁观,咱闺女啊,是一直钟意熙儿那孩子的,没见她对别家男孩如此这般痴痴迷迷的;只不过她一直疯着,熙儿年纪又太小,我也不好和好痕多说什么;今天见好痕为她愁成这样,我也只好把这掏心窝子的讲说出来了!”
乌延挞拓听罢惊讶地望了乌延忽查氏一眼,紧接着握住她的手感动道:“我都知道,这些年多亏了萨那罕的贤德持家,待我两儿有如亲生,我才能在外面毫无后顾之忧、一帆风顺的啊!”
“瞧好痕说的,我才要感激好痕不嫌弃我不能生育,还信任地把所有家事都交给我打理呢!”乌延忽查氏听此,面露喜色又略带羞涩地答道。
“只是……?”话锋一转,乌延挞拓接着说道:
“熙儿那孩子,不太好,体质不好、长得再俊都没用;男儿汉居然会晕倒?男儿汉,饿了就是嚼两口树叶枯草,也必须刚直地挺立着!”说着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放开嗓子阳刚地吼了起来。
“诶呀,我当好痕是因为什么不看好他呢,怪我没跟你说清楚!”乌延忽查氏忙也跟着起身,轻轻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豁然开朗地解释起来,道:
“昨晚你不在家,丢狍子的时候啊,不但是他马上前去追了;之前啊,还给他额娘去白河打鱼了,打了两条大鱼,多孝顺的孩子不是?这期间一直没吃东西,也没捞到休息,怎会不晕?再说他还是个孩子,你说是不是?”
乌延挞拓听此低头沉思了一下,犹疑道:“可听说……他那个额娘好像给他跟好几家都定了亲了。”
“诶呀,就她额娘那个谁都不敢得罪的软性子:哪家跟她提,她都乐呵地答应着,心里啊,还不知怎么想的呢!”见乌延挞拓略收了愁眉,乌延忽查氏更有底气地说道:“最重要的啊,是我的好痕心里头觉得合适;至于他那个额娘,我绝对有办法……”
“她不会嫌弃?我们闺女又疯,又比他儿子大了六岁?”乌延挞拓又担心地问道。
“哼,我经常和她来往,她什么人啊,我很清楚;到时,她都巴不得把儿子给我们倒插门呢!”乌延忽查氏颇有自信地说。
乌延挞拓听她这么一说,又马上沉思了一阵,道:“萨那罕啊,我知道你一心为咱闺女着想,不过你们妇道人家毕竟还是只能看到面儿上的儿女幸福与否,还是有很多事考虑不到啊!”
乌延忽查氏听此,也有些顾虑地低头沉思起来……
“总之这事不要盲目行事,我们再见机商量着来,他们家情况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啊!”乌延挞拓颇为严肃地叮嘱道。
“好痕指的是……?”乌延忽查氏问。
“乌雅罗琳她毕竟是我大金的郡主!”乌延挞拓厉声道。
“她那一族早都被罢黜了,现在也就在这山高皇帝远的韩州,大家勉强尊称他一声郡主,难道好痕怀疑……?”乌延忽查氏压低声音问道。
诶!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千万别小看人家!”乌延挞拓没说什么,马上又叮嘱了一句。
突然——
“我要……熙儿,我……要……熙儿!”一阵含糊不清地声音传来,倒着实把悄然私语的两口子吓了一大跳。
以前杏人儿大不了只会‘呜呀呜呀’的语出几个小词儿,这次却道出了个短句。
两人回头一看,竟是杏人儿披头散发地站在身后。
杏人儿瓜子儿脸,长长的丹凤眼,又挺又直的鼻梁,身材也高挑苗条——虽不是那种传统的圆润可爱型的美女,但也确实气质养眼!
“诶呀,我的心肝儿,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告诉额娘。” 乌延忽查氏马上上前紧张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杏人儿有无不妥之处,又扶着她在身旁交椅上坐下。
却只见杏人儿竟果然如大家闺秀般地轻移莲步,盈盈坐下。
“什么,你刚才都说了什么?”乌延挞拓见此情形猛然一惊,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会,我……都会。”杏人儿说着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又从腰封内拿出一把牛角小梳梳理起蓬乱的长发来,两口子见此简直面面相觑,悲喜交加——
女儿终于恢复神智了,但她的终身大事对他们而言也是迫在眉睫了……
小宋版图七都赋韩州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