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江湖or回宫

零伶仃寒月，散着朦朦光晕，微拢起灰色的烟圈，又慢慢弥散。

浮洲岛上静极了，海面上月亮的倒影掺着半透的碎石，梦似的，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岛上去往中土历练，顾知夏就紧张得睡不着觉。

“还没睡？”

伴随着梦樱的声音，顾知夏也更清醒了一点。

“嗯，怎么了？”顾知夏极为平静的问。

“叶以云来看您了。”

梦樱话音刚落，知夏支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就要下地。

“长公主……知夏……夏夏!四年多了!你还好吗!知夏!”叶以云像冲出来的箭一样射入了房间，伏在知夏的床前，轻轻地抬着她的手。

“我一切都好，倒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宫中，这四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呀……”顾知夏眼中的心疼也藏匿不住。

“倒是没什么，就是您刚走的这两日，宫里一直在责骂，追问和搜查，后来倒也算是心照不宣的一种和解，就随您去了……只是，现如今宫里的状况不容乐观……”叶以云顿了一顿。

“怎么了？”顾知夏明显皱了皱眉。

“朝野之上皆是弹劾您的奏章，说您弃家国于不顾，只知贪图享乐。”叶以云摇了摇头。

“这谣言又是怎么流出的？”顾知夏疑惑至极。

“两日前叛军被擒，苏欢，也就是九欢，说拼死也要找到您身上的东西，说您身上有能安定江山社稷的所在。”叶以云边说边摇着头。

“嘁，倒是高看我，我倒是不知道我还有这本事。”顾知夏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一样，迅速地“嘁”了一声。

“长公主，先是您出生之日有道士算出您天降救国，又是坊间传闻您有稳定社稷朝纲的秘法……他们可真会编啊。”叶以云继续说。

“任何事情没有空穴来风，他们一定是看见我什么苗头，或者是有什么非这样做不可的目的。能被别人当碟菜，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顾知夏眼神中眨着精光。

“唉……您又是何其的可怜，可怜您如此年纪便卷入这许多烂网子里面。”叶以云咬着下唇，不忍的望向知夏。

“好啦，我都没难过!明天就要离开浮州岛去历练了，是开心的事情!”顾知夏很快又撑开了像海棠般明媚的笑颜。

“顾知夏——长公主，您应该跟我回宫去，不能再让这些流言蜚语肆意的胡乱生长，您应该去主持这一切，去面对这一切，去理清这一切。”叶以云也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但是又怕自己的话语太过冰冷伤到知夏。

“但是我应该到江湖中去历练的，我拼命的想逃，想去逃开这些肮脏龌龊，我却自己回到那我拼命想离开的地方？我又算什么？叶子，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能。”顾知夏用一个更自信的眼光去刺向叶以云，叶以云终究是没有再说出一个不字。

“顾知夏……可是我想家了……”一直沉默的梦樱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泪眼汪汪的:“我想方如州了，我想塔塔了，我想御花园的那个小秋千了，我想回宫了…… ”

“我也想回去，很想很想，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想，但是我也好怕，我怕我再也飞不出这高高的宫墙了，我不想被永远囚在宫里，我向往自由，我想恣意在江湖。”

顾知夏看着天，看着深不见底的大海，看着海面上的一轮月亮，然后低下头，深深地把头埋在胸前，只是不说话，梦樱和叶以云也不说话，只听着流水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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