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天转眼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距离英语竞赛还有一周时间,安宥总有种恍恍不知其然的感觉。
更多的是对那段补课时光流逝的感慨吧。
原来能和喜欢的人每天见面,看他回答问题时自信从容的举止与神态,自己也会跟着开心。
《空空》里那种感觉形容得很贴切:“怎么好像前一秒钟还在自由放空,突然就变失落”。
她常常上一秒钟还在洒脱放松,下一秒便莫名其妙难过。
和那份开心一起流逝的还有她的自卑,或许是她们明媚温暖的笑,优秀亮眼的成绩,还是漂亮大方的举止都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只想到自己读过的一本书里写的一句话:“你的世界好像只有你一个人。”
那些胡思乱想患得患失都随着窗外的蝉声一起隐没在夏天……
那个夏天,有培训班,有隔壁小区里的阿嬷卖的米糕;还有5毛钱一卷的小饼干;有冯奕隔三岔五总是带她去吃的特辣螺蛳粉……
毕业以后安宥时不时会走进培训机构旁边的小区,从前老旧纯朴的楼房被刷上一层纯白的漆,当年那个卖零食的阿嬷的小铺子也早已消失不见。理发铺爷爷的儿子接手了老爸的店,装潢变得明亮宽敞现代化气息十足,少了很多客人,也再无陈旧狭小却五脏俱全的粉店。
她极喜欢那种陈旧古朴的感觉,店里夹杂着酸笋与辣椒的香气,煮锅里蒸腾的热气随着敞开的老窗子幽幽扩散……
上班族骑着小电瓶来打粉,与店里大妈大爷吹牛闲谈,还有狭小逼仄但是吃粉倍感亲切的空间,诚意地摆上一张张干净整洁的木桌,头顶吱呀作响的吊扇……吹不散夏日暑气,但留得住那粉条的香气。
她爱极这座小区,是后辈留下的遗产,是她很多记忆的寄托,那里面有她的青春最动人的回忆。
它不是诗情画意的江南,却胜似江南。
只是后来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还有回头看便能触及的目光——他上完课后匆匆下楼的身影,机构的楼房与小区一栋相通。她只要站在小区里,便可以隔着一道蓝光毛玻璃,远远地望着他。
无数次他们的视线短暂的交集,总是她以若无其事的转移视线收尾。
她不知道那些目光与对视里的隐秘与未知。
亦不敢面对那些似有似无的错觉与暧昧。
她害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更害怕人尽皆知的感觉。
她怕很多事情,所以习惯了装,习惯了逃避。
她有时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那种捕风捉影的感觉呢?
可是看到他和别的女孩说话她也会难受,看到别的女孩和他谈笑风生,她也会嫉妒。
她羡慕那些老师眼中的“坏学生”同性眼中的“漂亮拽姐”,她们没有老师和社会看重的好成绩,可她们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份敢冲敢闯的真性情。
很多东西她们不用努力也会自然而然的得到,她们也有很坚实很牢靠的友谊。
她们不用做选择,因为她们会是很多人的首选与偏爱。
那时候在她眼里,要么容貌,要么成绩,不然凭什么能够傲得有底气?
可是她也不明白,漂亮不是通行证,漂亮的人身边会有很多诱惑,她只看到了她们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她们背后又何尝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的小孩?
那么很多时候,她也会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喜欢他。大概只是某一瞬间他的光也曾照亮她心底孤寂吧。
而很多个那样零碎的瞬间,组成了一个小小银河。那道银河,就是她的救赎。
就像汪苏泷在《银河》里的歌词写的那样:“宇宙间秘密有很多,星空靠近就不闪烁”。
是啊,唯有靠近,才不孤单。
他这轮月亮为她挡去一切冷漠与不安。
就算他永远不能发现她,她那颗心也至少为他炽热过——这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她。
他似冷月啊,可是也如骄阳,也曾温暖过她。
所以很多心灰意冷的时候,替自己觉得不值的时候,她也会问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喜欢?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如果以后注定会后悔,现在她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当下与未来,明显只有当下更好把握,她只想好好享受现在的时光。
所以她把那份深厚的喜欢藏在心底,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反复怀念,无数个日日夜夜听着或欢乐或孤单的曲调,在白纸写下黑字。
一笔一划,都只为了能将他的模样描摹得更加深刻,将那段无人问津的岁月刻骨铭心。
或许少不了为赋新词强说愁,可依旧是她无比真实鲜活的青春。
那段沉寂的日子,太过漫长,横跨了太多春秋冬夏,无人知晓。
那个她此后很多年回忆无数遍的夏天,都再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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