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所顾忌

楚云织瞪大眼睛的模样，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秦一宵唇角弧度微起。

摄政王秦一宵：“真想看看把牙都拔光了，你还会不会这么凶？”

楚云织下意识捂住嘴，她不会怀疑说这句话是玩笑，秦一宵向来说一不二，他是真动了要拔她牙齿的心思。

她不动声色地握紧掌心的簪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摄政王秦一宵：秦一宵蓦然一笑，转身走出数步，见她还愣着，“还不跟上？”

这是要送她回京城？还是准备将她送入大牢？

楚云织云里雾里，看不懂秦一宵的操作。

摄政王秦一宵：“本王只是路过。”

这是在告诉楚云织，不会管闲事了。

楚云织放了心，在双髻少年的帮助下上了车。

车外狂风忽起，车内却温温暖意。

摄政王秦一宵：“热茶暖身。”

淡淡茶香萦绕在男人周围，抬手间，一片香气袭来。

楚云织捧过茶杯，小口小口的品着，突然双眼一亮，入口清甜，甜香扑鼻，是上一世她最喜欢的杏花茶。

可惜后来苟活一生，再也没吃过这么纯正香浓的杏花茶。

没想到秦一宵和她的口味一样。

楚云织的心底像是蔓出一根好奇生长的丝线，对秦一宵竟起了小小的兴趣。

摄政王秦一宵：“再喝两杯。”

楚云织“是”

楚云织并不反感，三杯茶下肚后，身子和心都慢慢地回温，餍足地发出轻叹。

马车内的暖意熏得她昏昏欲睡，碍于某位权臣在旁，她只能强撑着睡意，轻轻掀开小帘，望着冰雪寒霜一片的外界。

夜色如墨，青山隐隐，点点火光掺杂其中。

楚云织知道那里便是山匪窝--黑风寨。

上一世她昏迷后直接被张妈吴妈送去了黑风寨，经历了世界最惨绝人寰的经历，遇到了人世间最恶的“畜生”。

黑风寨一众土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其中两位当家为最，大当家何老恶，每隔七天便要成一次亲，每次都要貌美女子，所以他们经常下山掳村民的妻女，若有不从者，必定施暴行再奸、杀。

二当家何二怪，癖好更恶毒，他喜欢完整地剥下人皮，珍藏挂在房间内，每逢喝酒，就着人皮下酒。

死在这两人手里的人何止数百，他们的房间里，累积了大片乌色血迹，腥臭无比，偏偏两人还引以为傲。

她不愿回想上一世是怎么千辛万苦地从两人手上逃脱，又是怎么躲在乱葬岗一个月，食腐烂贡品或者野草苟活下来。

楚云织皱皱眉，鼻尖似乎还有腐土的味道，心底被刻意隐藏的恨渐渐放大，轻垂的眉眼凌厉渐现。

摄政王秦一宵：“杏花茶静心。”

又是一杯热茶，看着他手捏茶壶再欲添茶，楚云织下了定论：这位爷很喜欢看别人喝茶！

不过，他真的与传闻中的模样，大相径庭。

凉风卷着雪花从小帘缝隙钻进来，落在华贵的地毯上。

楚云织楚云织躲避不及，“啊嚏！”

楚云织黑色斗篷扑头盖脸地罩过来，温热泛着冷香，她眨眼，“多谢王爷。”

秦一宵掩在兵书后的唇角微微勾着，喉结缓缓滑动，屈着的指节摩着书页。

恍若妖孽般的容颜在荧荧烛火下夺人心魄，楚云织暗暗惊叹，若不知这位的手段，只怕初见时，她也会被这幅好样貌惹了心弦。

摄政王秦一宵：“看呆了？”

楚云织笑声幽幽，楚云织却品出了一丝威胁，她垂着眸子，看着嫩手小手，刚刚和车夫吴妈颤抖时，留下了几道伤痕，现下已经开始红肿，动一动便轻微地疼，“王爷神颜，是云织逾越了。”

摄政王秦一宵：“伸手。”

楚云织轻轻点头，倒不是矫情，只是这他是两世以来第一个询问她疼不疼的人，虽然只是随口一句，她却感觉到了暖意，如同墨水一般在心头晕染开。

她就像是溺水的猫，突然遇到了救赎，心里隐隐的阴暗，想要一辈子缠着这救赎，哪怕，这救赎是别人眼中的畏惧，心头的恐慌。

楚云织“多谢王爷。”

……

此刻的大理寺少卿府。

寒风中，白雪覆在亭灯上，白得肃冷，寒得颤心。

素日里贵气琳琅的织锦院有了几分萧条，细弱的灯光不停摇曳，丫鬟仆从们战战兢兢地等待未知的命运。

大小姐楚云织被老爷连夜送去做姑子，身为她院子里的下人，也不知会不会被发卖，一个个急得原地转动，口中哈出的白气很快凝结在眉头。

亥时三刻。

有人抬了箱子物件进入织锦院。

庶二小姐楚柔汐住了进来。

她借着替长姐祈福，怀念长姐的借口，加上楚鸿天今夜对楚云织的失望，趁热打铁地住进了嫡女院子里。

其实她大可以明日再搬进来，可做够了庶女的她，实在等不及，早早地躺在了楚云织温软馨香的床榻上。

想到此时的楚云织已成为山匪的女人，楚柔汐双瞳流转，闷在锦被里笑出了声。

楚梦汐：“这一世，楚云织，我要你翻不了身。”

楚柔汐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原本清秀婉约的俏脸多了几分狰狞。

丫鬟夏晴：好不容易昏昏沉沉地睡去，却被贴身丫鬟夏晴唤醒，“小姐，春喜那丫头闹起来了。”

楚梦汐：楚柔汐眉眼不顺，春喜是楚云织的贴身婢女，前一世她随着楚云织嫁入将军府，最终成为那个人的姨娘，想想她心中来气，“一个贱婢子！她在闹什么？”

丫鬟夏晴：夏晴犹豫了片刻，仔细看了看楚柔汐的脸色，才慢吞吞地开口，“春喜说二小姐是庶出，没资格住嫡女的院子。”

楚梦汐：楚柔汐气得直掐夏晴腕间软肉，“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杖责三十，再将她关进柴房等死。”

丫鬟夏晴：夏晴疼得眼泪差点冒出来，也不敢让楚柔汐瞧见，“可……动静太大，老爷若是知道了……”

楚梦汐：“蠢货，给她嘴里塞块布，一点声音不许发出来！爹爹今天事务本就繁重，别让人打扰了他。”

丫鬟夏晴：“是”

白雪飘飘扬扬地撒着，织锦院的灯火突然就暗了下去，往日的热闹渐渐地归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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