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章 归时路遥

今日是沈家嫡小姐沈长辞出殡的日子，朱雀街的热闹依旧不减，却是多了唏嘘与议论。

“听说啊，这沈家嫡小姐是被乔家的祁公子硬逼着自刎的!”

“不是吧…这两人不是一直被说是金童玉女吗？怎的会是祁公子逼得？”

“乔家三代都是皇商，为朝廷办事树敌不少，听说沈国公就是暗害乔寺卿的人!”

百姓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沈家出殡的人视若无睹，也没心情管这些，漫天的纸钱飘啊飘，落在地上被人不留意踩过，脏了，也皱了。

乔府里头，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声儿，倒也不是不说，就是不敢，毕竟主屋里头那位，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主屋里，满地都是酒坛子，乔恹祁昏昏沉沉地靠在榻边，举起酒坛猛灌一口烈酒，衣衫多日不曾整理，已是乱的很，他毫不在意，只是一口又一口地灌着酒。酒味苦，辛辣，含着泪咽下，闭眸苦笑。

“公子…您要不别喝了，坏身子…”闻封担忧不已，在外头劝道，末了又补了一句：“今儿是沈小姐出殡的日子…”

果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乔恹祁沉着眸子望了望外边的天儿，明明是白日青天，他却觉得如同坠入深渊，黑的紧，黑的吓人。

她死了，他逼的。

“公子，您别这样，沈小姐看到了，亦不会安心的…”闻封又小心翼翼地说着，乔恹祁闻言却是嘲讽地笑道：“我逼得她自刎，她会安心？”

“照她的性子，该是恨死我了吧…如果我再相信她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我要拿什么跟阎王爷换她的命？”突然，乔恹祁狠狠地把酒坛子摔在对面的墙上，碎片四处纷飞，竟是有一片扎进了乔恹祁的手臂，滚烫的血自上而下地流着，他眼睛猩红，却感觉不到疼。

哪有心疼那么疼啊…

“公子!”闻封一阵低呼，急急忙忙叫要去找大夫，被乔恹祁拉住：“无碍，没什么大事儿。”

“您这前些日子刚受了伤，不能再伤了!”闻封急急道，又想跑，被乔恹祁一声低喝住。

“都说了无碍，闻封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

“我去换身衣物，去送她。”

“您这是干嘛啊…都三天没合眼了，酒还喝那么多，您还嫌不够累吗？”

乔恹祁没应声，关了门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看了一眼扎在手臂上的碎片，面上毫无波澜地拔出来丢在一边，发出“锵”的一声。打开木盒子拿出纱布就缠上，换了一身墨色织锦衣袍便带着闻封出了府。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在往哪里走，手上依旧拿着那青云扇，眸里带着雾气，浑浑噩噩地问闻封：“人呢？”

闻封愣了愣，知晓他是在问出殡队伍，忙道：“走的朱雀街，现在怕是已经走到官窑门口了。”

乔恹祁拧眉，脸上可见的病态和倦意，转身去了官窑，因为抄的近道，到官窑门口的时候，出殡队伍也才刚刚到这，又是那漫天的纸钱，乔恹祁自嘲地笑了笑，他当年也是给他爹这么出殡的。

满心恨意地打算报仇，到最后才发现，竟然报错了人，还害死了不该死的人。乔恹祁就这么愣愣的看着出殡队伍一直走，都快看不见尾巴了。

闻封于心不忍，说道：“您要是不放心，就跟去看看。”

乔恹祁猛地一下回过神来，着急忙慌地跑去追出殡队伍，跟着他们一路走到了坟地，把棺材放了进去，还没盖土，沈昌就见乔恹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眼下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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