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深夜,梦中惊醒,却觉身边无人。严卿儿摸索着前进,还没开门,就听见门外自己的丈夫和婆婆在低声细语什么。
“这孩子不能要,我快要赴京赶考了,家里哪里分得出钱养孩子。早先我就想退了亲,娘你就是舍不得聘礼,现在好了,师妹伤了心,已经回去寻亲事,先生虽面上无状,但是已然冷淡了许多。”
“唉,怪娘,都怪娘,早知道就解了算了,娘不是看她性子好,长得好,邻里邻居的都羡慕,不容易反口啊。”
“娶了便娶了,只是如今真不着急养孩子,娘,让卿娘落胎吧。”
之后两人再说了什么,严卿儿都不敢听下去了,她悄无声息的回了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紧紧捂住肚子,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好自己,以及肚里的孩子。
之后的几天,严卿儿都战战兢兢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惊惧交加。婆婆看不下去,只当她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打发她出去买菜,懒得看她难看的脸色。
严卿儿整个人恍恍惚惚,不知何时到了一个铺子前,是个胭脂铺,突然发觉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胭脂打扮自己了。
店里坐着一个年轻男子,长着一张讨喜的脸,正抱着一只白猫,悠闲自在的很。
伙计见了她,眼睛一亮,连忙殷勤上前,好不容易来了客人,可不得好好表现自己嘛。
这胭脂铺开了几个月了,一点进账都没有,老板自个却一点不着急,虽然工钱照给,但是伙计是个负责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心心念念的就是揽客。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人也有,却没一个买的,老板还神神叨叨说不仅人挑货,货也挑人。总之一句话,随缘吧。
可伙计不信邪啊,依旧卖力吆喝。也就这样过到现在。等严卿儿直愣愣的看着摆在架子上的一盒胭脂,伙计不知为何想起老板的话,总有一种预感,今日真的能卖出去了。
严卿儿取下那自柜子里取出来便一直摆在架子上的胭脂时,老板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挂着微笑道:
“货物卖出,概不退换,你可想好了?”
严卿儿捏着盒子的手不自觉抖了抖,她总感觉刚刚被什么盯上了,
可偏偏她真的很想要一盒胭脂,她想回到新婚时的那几日,夫君温柔,婆婆体贴,一切都那么美好,哪有后来那么丑恶。
她结了账,揣着胭脂盒就往家里赶。林奕轩还在书房念书,婆婆在厨房里烧着水。
严卿儿跑进房间,对着镜子,抚上自己憔悴的脸,小心翼翼的扭开胭脂盒,鲜艳的红色毫无杂质,一股淡淡的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伸出手指,轻轻一捻,又缓缓抹上脸颊。
女为悦己者容,然现在的她,只是想找回以前而已。
4
“听说了吗?巷口林家死人了!”
“作孽啊,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就剩一个媳妇缩在柴房里,好好的人都吓得精神失常了!”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是上门报仇还小偷闯门被发现愤而杀人?”
“谁知道呢,反正就剩一个只会说胡话的媳妇,刚进门还没半年,肚子里怀着一个,就没了丈夫,可真可怜。”
伙计跟着老板到茶楼看戏,却听了八卦,好不容易才想起来几个月前送亲的队伍,十分感慨,世事无常,可谁知老板接了下半句:
“不过是人心难测罢了。”
伙计细品,到底没品出什么意味来,只是继续同情那位可怜的媳妇。
然而很快的,林家媳妇就恢复正常了,只是忘了那日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同情她,只道忘了也好。那日发生了什么,不过是一个抹了胭脂的女子身后冒出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吞噬了三条人命。
严卿儿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起来,明明一个人生活,面色越来越好,脸上不用敷粉,就足够红润,仿佛抹了胭脂。
她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笑完美的很,只是看久了仿佛能看见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没有杂质的胭脂,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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