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两边

池若水再怎样见多识广，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不曾见过真刀真枪的萧萧战场，也不曾见过断壁残垣的殷殷废墟。

她轻轻蹲下，拨开几层深褐色皱巴巴的破布，捡起一片破碎了的盔甲。

抹去其上尘土，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铁锈斑斑，不忍直视。

圆融字型，是西夏的兵符。

池若水顿然有些熟悉，却忘记了在哪里见过。

她留了个心眼，捡起来，揣在了胸前暗袋里，打算日后比对。

闻山：这是西夏的兵符，已然破碎，你要它何用？

闻山不解发问。

池若水：闻山，你觉得我平时能不能见到西夏人？

闻山对她的跳脱思维已见怪不怪，只是耐心回答：

闻山：你说呢？凉水乃大澜都城，位于大澜腹地，远离西夏边境，西夏与大澜一直僵持不下，圣上怎么会允许西夏人进入凉水？你前几天还是从未出过凉水城的小女孩，在皆是本国子民的凉水城，你又如何见到合法入境的西夏人？

池若水定定地看着他。

看得闻山心里发毛。

池若水：我不可能见到过合法入境的西夏人。

闻山：是。

闻山连忙搭腔。

池若水：可是我一定见过这个圆融字型。

池若水背后一阵凉意，丝丝渗进心扉。

闻山先是头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很快也青筋暴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块模糊的字型。

闻山：西夏动阴招了。

池若水：那，平时我会客见过的人多了，会是何人？

池若水声音变得怪异起来，映射出她的不寒而栗。

他们都明白了，西夏，派出了间谍。

凉水城中已有间谍。

池家，第一御商家中，已有间谍出入过。

而且，最小的女儿也记得的图案，一定是多次出现过。

闻山很快脸色严峻复杂，快步拉着池若水到总营，经过关枝的营帐，也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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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枝坐在席上，银牙紧咬。

她看到了，闻山骨节分明的手用力牵着池若水，而那双手从未拉过她一次。

她看到了，虽然偶尔招惹是非但始终洁身自好的闻将军，不顾他平日的诸多忌讳，和池若水并肩奔走。

她看到了，闻山不是榆木脑袋，只是对她从无兴趣，哪怕那个小孩才十二岁，哪怕他自己也才十六出头。

她看到了，池若水穿着闻山最小的澜衫，而她原本的衣服挂在闻山的马后。

关枝：池若水……

两人匆匆经过她帐前，一眼都没看她。

刚才第一眼她就看出了不对劲。特别是闻山。

闻山的支支吾吾，闻山的局促不安，闻山的如芒在背，闻山的一切行为她都太懂，所以他的态度只能说明他的尴尬，说明他面对池若水的时候，不能应付。

她忘了年少成名的将军也有普通男子的爱慕之心。

她忘了和闻煦关系密切的池礼有个女儿。

她以为闻山迟早是关氏的女婿，她以为闻山最后一定会是关山。

她那么肆无忌惮，就是因为闻山别无选择，她立功受奖，如果没有池若水，不日圣上就将赐婚。

关枝：池若水，你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关枝：我动手，你活该。

关枝喃喃低语，皮笑肉不笑地走出自己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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