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
已过申时,夕曛垂首。
魏兮卿拍了拍锦辞肩,他指着天上的夕晕轻快的道:“我脚真的没事,你让我下来呗!”
锦辞反手揽着他的小腿腾不出手来,于是耸肩,“宋罹叫安排了马车,待会儿就到,回派里你先好好睡一觉。”
“啊呀箫尘……”
“好好说话。”
宋罹微微加快步子,他忽然喜笑颜开,“马车来了!”
魏兮卿寻声朝前路看,道:“哪呢?”
锦辞勾唇,“他许是听见声了。估计快来了。”
这技能就很厉害,魏兮卿由衷的发出一道感想。
过了没半盏茶,琼枝林的小道上便驶来两驾马车,照这个距离看上去还不小。
宋罹立马奔上前去,他扬着扇子大喊一声:“锦辞快看!”
锦辞扶稳魏镜,他加紧脚步随着宋罹急趋,魏兮卿在他背上忐忑不定,两只手环上他的颈项。
马车停在他们跟前,御者跳下来,魏兮卿认出这位跟之前锦辞带他回麒麟派的那位马夫是同一人。宋罹侧身对锦辞道:“你跟他就坐这辆吧,我专门叫的。”
锦辞颔首,“有心。”
宋罹上了另一辆。
锦辞缓缓半蹲着,魏兮卿从他背上下来,御者上前扶住他。
魏兮卿笑,“怎么感觉忽然被这么多人顾着还有些不习惯。”
锦辞眸色暗了暗,在他身后道:“以后都会的 。”
不仅马夫还是最初那位,就连车都是当初那辆,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锦辞好像不一样了。
魏兮卿坐进马车,锦辞全程扶着他。锦辞更在意他了。
车里的软塌被撤掉了,摆了一张小桌,精致的小碟盛了满满一盏灵眼糕¹,鎏泽惑津,魏兮卿本来不饿,现下却食欲大增,他拿了顶上一块小巧又诱人的糕,入口松软,香溢流阀,里边颗颗细小的酥香最是令他喜爱。
归派后第一位找上门来的便是允麒。
“箫尘!可有受伤啊?”
锦辞轻微皱眉,魏镜刚躺下睡了没多久,他看了眼跨入殿门的掌门,没思索半刻,“掌门,我们去正殿商议围猎之事。”
允麒毫不在意,道了一声也好,跨出殿门。
锦辞给魏兮卿盖好被子,跟了出去。
允麒没有带他去正殿,他们往上次用餐时的花园里逛,允麒率先开口道:“你和他都没事吧?”
锦辞跟他并排,此时停住步子立在掌门跟前,他拱手低眉:“禁地一事,定是有人陷害。魏镜他毫不知情,只是寻我时被人下了咒,他在洞穴里连我都没认出来。”
允麒哈哈大笑:“无碍无碍。魏镜入得了禁地也算他有些本事,只是这次能够回来实乃走了运气,日后万莫在大意。”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我给魏镜安排了住处,让他与其他弟子住一处,也不算是苛待了他,为何他只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就离开了。”允麒将手放在身后,他像是惆怅万分般,“且一弟子看见他离开弟子住所就往潜月宫去了,入了你冷冰殿,可有此事啊?”
锦辞道:“却有此事。之前忘了跟掌门通禀,魏镜孤身一人,在派中多有不便,我擅自做主让他跟我住了。”
允麒不经意看了眼锦辞垂在身侧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泛出道道青筋,他心底叹息,箫尘终究不像以往那般较真,却也不像以往对他那般亲近。
“本就是赐给你的殿,添什么人还是什么物品我都不会管。只不过你空闲了冷冰殿快一年半,我以为你当真要蹉跎岁月了,现在有人了也好,日后好好爱惜自己性命。”
允麒长叹,“别好不容易人回来了,你再出个毛病。”
锦辞抬眸,眼里那抹不解被允麒看在眼里。
他不禁想起锦辞刚来麒麟山那会儿,就一身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蓝色衣裳,站在派里唯一的那棵百年松树下,脸上有些狼狈,像是刚与什么妖怪恶斗了一番,下摆还被撕烂了些许。就这么副落魄的样子却让派里的女弟子争先恐后的搭讪,那会儿他看到这人就在想,此子灵力甚高,又是天人之姿,该是位世家公子,却没成想是灵冰的弟子。
灵冰不要的弟子按惯例他麒麟派也不该插手收进来,但只因宋罹那一句:“长相思兮长相忆,此人一身孤骨,眉间化不开的冷傲与愁容,脸上也是极淡的神情,因是再等什么人。可怜派里的姑娘们,又要伤心了。”他自诩风流人士,十七那年对一姑娘一见钟情却迟迟不敢坦白心思,直到那位姑娘身死,让他悔了几十年。他感到同是苦情人,便让锦辞留下。
锦辞特别拼命,对自己比对妖怪都狠,几次险些走火入魔。后来在派里修习了仅半载便因杀死了鵌鸟一举成名,那种邪性的怪物纵使他也不能应付,锦辞杀了鵌鸟自己也没讨到便宜,身上挂满彩,足有五个月没能动弹。
宋罹还挺喜欢锦辞这种性子,他在派里没几个真心朋友,锦辞跟他有过命的交情,后来处得也像模像样的。至于自己,是看着锦辞一步步成长到如今令天下人都忌惮,只是这过程却是他也不想尝试。
他心里明白,锦辞在一度催眠自己,他不敢让自己放松哪怕一秒,不然会很痛苦。
锦辞带着魏镜回派里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婆娑禁地后二人都能活着回来——让他想明白了。
允麒轻轻拍了拍锦辞的肩,良久没有说话。
锦辞掩去眸子里的情绪,缓缓道:“后日围猎可否让宋罹领安垣他们去,我去了魏镜恐怕会像这次一样……我不想让他再因为我受伤了。”
允麒一巴掌过去,往锦辞胸口挥,他的声音震耳欲聋:“怎么回来了还变傻了?果然不能去那鬼地方!”他收手,第三次叹气,“你就不能带着他一起去吗?”
锦辞皱眉:“魏镜身份特殊,那些人若是找麻烦我担心会牵连到门派……”
“我既然敢留他,自然不会怕那些仙门人,何况,你是想要魏镜这一辈子都躲在这里吗?”允麒道,“他过去如何我不管,现在他是我派中弟子,我护定了。他不用走了,也不用考察了,你作保我放心。”
魏兮卿翻了个身,他呓语着什么。
“……阿辞……”
“你不要走!”
锦辞一回来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他坐到床上,与魏镜十指相扣,低声安抚:“我在。我不走。”
魏兮卿还是有些不安的嘟着嘴,他手上用力,锦辞便被扯着磕在他身上,他开始往锦辞胸口处挠,忽然,猛得从他怀里抓出一块莹白的玉佩,他细细摸着玉佩上的碎痕,睁开眼。
锦辞看着他一番动作,眸地思绪翻动,“你醒了?”
魏兮卿举起玉佩,问:“这怎么回事啊?”
锦辞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带玉佩放在自己胸口,他说:“……你……回来后,我是有感应的,那时我把玉佩丢在潜月后边望月崖下了,第二日我捡回来他便碎了,我试着修复过,每次都会重新裂开,我……”
魏兮卿打断他,“为什么要丢掉?”
锦辞的语气带了些紧张,他说:“我气你才回来。”
魏兮卿知道他在刻意避开“活过来”这三个字,不过他死了五年被巫马叔黎找到并以他不知道的法子让他重生了,为何巫马叔黎比锦辞先找到他?
锦辞找了哪些地方,为何会找不到他?
…………非正文……
灵眼糕¹:即银杏叶和果制的糕点。
鎏泽惑津:形容糕点金色的光泽和诱人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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