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梅娘

掌灯时分，杨之航回来了。怕阮念萱气恼他刚成亲就出去一整天，他特意给阮念萱带了四个鸡丁火腿馅的桃花烧卖。

“今天大理寺有急案，我不得不去亲自处理。但愿夫人宽宏大量，莫怪莫怪。”杨之航连连作揖，抢先赔罪。

“不怪不怪。”阮念萱笑盈盈地接过桃花烧卖，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杨之航略略放宽了心。

“不过，我有个事情想要问你，你得如实回答我。你要是欺我瞒我，我可就真的怪你了。”

“夫人请讲。”

阮念萱笑道：“你跟我讲讲，府里的缀锦楼是怎么回事。”

杨之航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缀锦楼了，微微一惊：“你去过缀锦楼了？”

“唔，也不算去过吧，只是在外面瞧了瞧。”阮念萱眨眨眼，道：“依我看，就是一栋小姐的绣楼嘛，怎么传得神神秘秘的，难道里面闹鬼不成？”

“这……这倒没有。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爹说，那里曾经住着我姑姑。”

“你姑姑？”阮念萱瞪大眼睛：“你还有个姑姑呢？可我记得我爹说，你家连续三代都没有女孩。”

“她不是我亲姑姑，和我爹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我爷爷和我奶奶抱养的女儿。”

杨之航努力回忆父亲零零散散说过的话：“她也不跟我们家的姓。因为她生父姓柳，我爷爷奶奶又在梅花盛开的季节抱养她的，所以给她取名柳梅娘。”

“柳梅娘……柳梅娘……”阮念萱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笑道：“好名字。那你姑姑现在在哪呢？”

杨之航长叹一声：“她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好久以前了，有十几年了吧。反正我姑姑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对她没有一点印象。”

“自你姑姑去世以后，她住过的缀锦楼就不许外人靠近了吗？”阮念萱懵懵懂懂。

“嗯，这是我爹立下的规矩。”杨之航站起身来，走到案桌旁，给蜡烛剪起了烛芯：“我爹和我姑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爹一直把我姑姑当亲妹妹疼爱。他说我姑姑生得极美，还画得一手好山水，及笄后媒人就踏破门槛了。”

“后来我爷爷奶奶千挑万选，终于给我姑姑定下了一门亲。我姑姑出嫁前，全家一起去静和寺上香祈福。然而……”

“然而什么？”阮念萱感到杨之航的语气有些不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那天上完香祈过福，天色已晚，全家人就在静和寺住下了。我姑姑单独住在一间禅房里，谁承想，半夜那间禅房走了水，众人施救不及，我姑姑竟被活活烧死了……”

“啊？”阮念萱张大了嘴，手里的最后半个桃花烧卖掉在了地上。

杨之航复又坐回阮念萱的身旁，叹道：“这么多年来，我爹一直很自责，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妹，才让她死得这么凄惨。”

“我姑姑去世后，我爹就把她生前住过的缀锦楼锁起来了，里面的一应陈设按原样摆放，只是多了一个供奉她的牌位。每个月我爹都会去缀锦楼祭奠她，但是外人是从来不许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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