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旧事旧人

王府门口，一辆马车稳稳地停靠在一旁，马车通体成乌黑色，只在左檐角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铜铃。

路上的行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此时王府里却没有任何人出来迎接。

马车夫从车上跳下，看着紧闭着的大门，挠了挠头，是他记错了嘛？为什么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可是，牌匾上的“璃府”两个大字闪着金光，昭示着他并没有走错地方。

“真是奇了怪了，四皇女府上没有人？开什么玩笑呢！”

马车夫低声嘟囔了几句，刚想驾车离去，抬头却发现一列车马正向他驶来，再下细一看，为首的那位不是卿九璃身边的潇诗又是谁？

他吁了口气，向那列车马走去，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

“你，谁呀？哪家的小侍？一边去，拦着我们做什么？”潇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拦路的人，今日一早便被那莫言霜明着暗着刁难了好几回，还专挑她刺儿！她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差到了极点，现在又碰上这个硬往枪口上撞的人，语气自然不会很好。

“小人乃是花满蹊的车夫，特来为四皇女送东西的。”这话说得倒是不卑不亢，饶是心情不好的潇诗，也找不到可以用来发泄的句子，也只得作罢。

“那你……”潇诗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了卿九璃在后面跳下马车的声音。她连忙也翻身下马，疑惑不解地看向卿九璃，有些委屈：“主子，您怎么……”

只见卿九璃冲她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越过了她，快步走向车夫。

“本王是有些惯着潇诗了，”卿九璃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组织语言，“本王就先在此替她向你道歉，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哪里的话，四皇女这话可是折煞小人了！”马车夫也是个识趣的，卿九璃既已向他道歉，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再者说，就论这悬殊的身份地位，就算他再怎么纠缠，终究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因此，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接受。

“那便多谢了。”

卿九璃走至马车旁，刚想开口，只见一只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探了出来，扶着车门框，不一会儿，就有一人从中走了出来。

那人仍是着白衣，只是衣摆处多了些蓝青色的花纹作装饰，整个人仿佛是从天而降的谪仙，衣袂飘飘。精致的五官，恰到好处地处在合适的位置，若是偏那么一丝一毫，就全无这份美感了。

饶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卿九璃，在此刻也是愣了愣。

昨日站在远处观望之时，她只觉得眼前的男子必为尤物，可今日站在近处一见，却又是另一种风味了。

“……”男子冲着卿九璃微微颔首，沉默着，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翳，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小时背过的《诗经》中的一句，突然浮现在她心头。

卿九璃忙退了一步，取出一个钱袋交到车夫手上：“麻烦你了，这点钱，就当是茶水钱吧。”

车夫道了谢，接过钱袋，没走出几步，便又折了回来，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交给卿九璃，这才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潇诗这时凑了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卿九璃，刚才的不快似乎已经消失殆尽。

卿九璃看了潇诗一眼，一巴掌招呼在她背上：“瞧什么瞧？本王太惯着你了是不是？！”

“哪有！”潇诗嘟了嘟嘴，一脸幽怨地望着卿九璃。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这位公子腾个房间出来！”卿九璃佯装生气，将潇诗支了出去。

转过身，像是瞬间变脸似的，笑盈盈地看着那白衣男子，走近他，牵过他的手，那人微微一愣，有些僵硬地跟着卿九璃走。

他的手凉凉的，握在手中，仿佛是握着一块上好的美玉。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卿九璃笑着问道。

怕……又如何呢？他如今的身份，又能允许他做些什么？

男子并不应，仍是沉默着。

卿九璃也不恼，只是微笑着，紧了紧牵着他的手。

如果是你，如果真的是你，我想，我大概是这辈子都不会再伤害你。

不过……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呢！

刚踏进前厅，卿九璃就将门给关住，紧接着，将男子逼进角落里，轻柔地抚开趴在他肩上的青丝，褪下他的外衫……

“你！这可是白天！”男子看着卿九璃的举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他的脸颊。

“我知道……别怕……”卿九璃安抚着，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

“你……”

罢了罢了，以色事他人，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这样了吧。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上传来指尖轻触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看着卿九璃。

只见卿九璃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看着他肩膀的那一处。淡粉色的咬痕清晰可见，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它仍然没有褪去。

“这个咬痕……是从哪里来的？”卿九璃的声音颤抖着，手却不自觉地抚了上去。

“……很久以前了吧……”他淡淡的说着。

那个人，现在，还好吗？这辈子，他估计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是不是还有一块玉佩？！刻着‘璃’字对不对？”卿九璃看着他，忽然有些失控。

男子看着卿九璃，有些不可思议地开了口：“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咬痕，就是我咬的啊！”卿九璃抱住他，哭得像个丢了糖的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子这时也愣住了：“是……是你？你……你就是……阿璃？”

听着那一声久违的“阿璃”，卿九璃激动地点了点头。

这世间，最美好的不期而遇，大概就是——多年未见的好友突然相遇，你还记得我，我也还记得你，我们都还记得彼时对方的样子，记得对方的喜好，记得曾经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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