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出温仪意料。这群侍卫个个年轻气盛,又是从世家子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向来自视甚高,最初被温仪一连拿下几个,剩下的个个觉得脸面皆无,只想快些把这劳什子公主抓出来,因此人人争先,却被温仪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两个时辰过去,原先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中有个老成仙的,猛然记起他们的任务仍是守住屋中的目标,连忙招呼剩下的同伴回撤,却发现原先的二十人只余六个,竟是已经"死伤大半"了。
温仪隐身暗处,看着一众侍卫中最年长的那个指挥同伴分布把守,微微点了点头。这一个算是侍卫中最冷静的,温仪刚才也曾试图对他下手,却被他察觉了,若是好好调教着,会有出息。
六名侍卫从庭院中依次后撤,落在最后的那个犹自不甘心,一面后退,一面仍闪动目光四下搜索。恰在此时浮云掠,月光一暗,花木中有条人影一闪而过,向着屋后绕了过去。
年轻侍卫精神猛然一振,身子一伏,小狼般轻捷地追了过去。十几步之后便看见前面那人身形苗条纤细,正是东清国的古怪公主。这庭院里树影扶疏,公主一身灰色衣装,竟比黑衣更不引人注目,难怪自己这般搜索的如此困难。
这是为在东宫一干侍卫中年纪最轻,功夫却是最好的,只是这半夜都不曾与温仪打上照面,一口气窝在心里发不出来。现在终于缀上了这古怪公主神大阵,登时精神大振,只想将人抓住,顿时将把守房屋之事抛到脑后,眼见那苗条身影伏在一棵梅树后窥探,提一口气潜行过去,蓦地长身而起:
侍卫:嗬!
温仪乍听这声低喝,差点笑出来。这年轻侍卫她早已经注意多时,功夫算是最好的,但年纪太轻沉不住气,反而有不少纰漏,若不是为留着他吸引剩下的人,早被她"杀掉"了。想不到这呆小子还不屑偷袭,动手之前先出声示警,倒是颇有点意思呢。
年轻侍卫自然不知道温仪是有意诱敌,只见那苗条身影一惊而起,既然灵动异常,侧滑一步,一柄竹剑已经指到了自己胸前。
按事前约定,只要被这竹箭刺中要害部位便算被杀,年轻侍卫不敢大意,身子一闪,手中佩刀格出。因温仪用的是竹剑,所以他的佩刀也未出鞘,连着皮鞘一格便将竹剑扫开。只是受力之处似乎有些发软,不像竹剑,倒像是树枝。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那苗条身影动作轻捷,剑被格开便直冲近前,上面双指一骈戳他双目,下面提膝直撞,又准又狠。
年轻侍卫心中一凛,一时也不顾得是个女子,斜身一闪挥拳横击。他拳脚功夫过人,这一闪一击恰到好处,拳头结实击中对方肩部,将人打得踉跄后退,随即借势猱身而上,反扣对方手臂,扬声喝道:
侍卫:着!
将人干净利落制服在地,下意识地扬声唤道:
侍卫:拿住人了!
这一声喊出来,在寂静的长春殿里格外响亮。年轻侍卫自己也不由惊了一下,随即想到身下这个是个女子,自己颇有些恃强凌弱之嫌,现在这般喊出来未免有些不妥。心念起处,手上不由微微放松了几分。
哪知这一放松,身下人猛然翻身,年轻侍卫还扭着对方的手臂,对方的双腿已经架到他脖子上,腰上用力,竟然将他生生拧倒,将手臂脱了出来,五指一骈,顺势在他颈中抹过,低声笑道:
温怡你死了。
年轻侍卫一怔,本能地挣扎之时却觉一阵头晕目眩,只听公主轻笑道:
温怡死人不会说话也不会动,既是死了就乖些。
一句话说完,嗓子竟变了声调,扬声喊道:
温怡你们快来!我已把人拿住了!
年轻侍卫眼睛不由得睁大。这句话明明是从公主口中喊出来,却俨然竟是他自己的声音!若非他明知自己不曾开口,当真会以为是自己喊出来的。耳听已经退防的兄弟们欢呼一声纷纷冲了过来,顿时暗叫糟糕。
果然公主轻声一笑起身,身影灵狐般一闪就失去踪影,比方才不知敏捷了多少,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诱敌之计,忍不住一拳捶在地上,心知此次必是要败得一塌糊涂。
温仪调虎离山,一干侍卫全冲进了庭院里,这几秒钟的时间已足够她撬开窗户翻身而入。只是足尖落地,倒是她怔了一下,屋子里还有个人……太子严峻正秉烛危坐,看见温仪推窗而入,微微一笑:
严峻:姑娘胜了。
温仪微微扬眉:
温怡太子也在?
严峻面带笑容:
严峻:如此精彩的场面在下岂能错过?这二十名侍卫果然不能抵挡姑娘,甘愿认输。
烛光之下他面如白玉,两道眉如墨画一般,连温仪都要暗暗赞一声生得英俊,虽是认输,却大方自若,毫无羞怒之色。
温仪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淡淡道:
温怡如此说来,太子是愿意考虑在下的提议了?
严峻:自然……
严峻话音未落,哗啦一声房门洞开,六名侍卫一起冲了进来,一见温仪与太子对面端坐,不由得面上都红涨起来。严峻扫他们一眼,并不斥责,只是温声道:
严峻:你们如今知道人外有人吗?
那被温仪算计的年轻侍卫面红头涨,忍不住抬手指着温仪道:
侍卫:你……公主知口技之术,乃是装了属下的声音将兄弟们骗开,这才能……
严峻眉头微皱:
严峻:不论公主用了何等手段,你们败了却是事实。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虽然不敢再说话,但眼中都有些不服之色。温仪嗤笑了一声,仰靠在椅子里,懒懒道:
温怡太子小心了。
话音未落,窗外破风之声疾劲,一物穿破窗纸,噔一声猛然钉在严峻面前的桌子上,将那件作为目标的衣裳扎了个对穿,一干侍卫色变,连严峻都骇了一惊霍地立起,才发现那竟是一柄竹剑,温仪目光在几名侍卫脸上逐一扫过,淡淡道:
温怡我若不用口技欺骗你们,难道就不能达到目的?
这次连严峻都有些惊讶:
严峻:难道公主还有帮手?
温怡太子可曾见到第二个人?
严峻:但这竹剑……
温仪抬手往窗外一指:
温怡太子不妨派人到那树上去看看。
这用不着严峻吩咐,立即就有侍卫出去,片刻之后回来,手里提了一根牛筋绳,面上表情古怪:
侍卫:公主用这绳索在树上做了个机关……
机关简单,只是几根极富弹性的树枝加上这牛筋绳,绳索末端粘了一根阴燃着的灯芯,只要筋绳被烧断,树枝便反弹回来,如同一张大弓将竹剑射出,恰好穿窗而过钉中桌面。
温仪斜瞥几人:
温怡如何?
这次一干侍卫全都沉默,无人再敢回嘴。
温仪抬手一一点过:
温怡你,算是这一干人里最老成的,知道今夜的目的是守住这件衣裳,不错。只可惜到头来还是毛躁了些,若这屋里放的不是件衣裳而是太子皇后的性命,或者今夜来的真是刺客,现在你的主子已经没命了!你,身手倒还不错,只是太过自负。必然是想着今夜我能得手无非是避开了你,若早遇上你,凭你的身手擒一个女子还不如同反掌?年轻人,教你个乖,除非你的对手已经死了,否则你有半分大意,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你,人倒也警惕,只是太没主见,同伴做什么你变作什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辈子你也没什么出息!还有你…………
几名侍卫面红耳赤,只是垂头听训。严峻也静静听着,直到温仪将这几人一一训过,才挥手叫他们出去,微微一笑:
严峻:公主辛苦了。
温仪直直身子:
温怡方才太子话未曾说完,既然太子愿意听在下的提议,不妨现在谈谈?
严峻目光望向她腰间:
严峻:现在怕是不妥。公主的伤处似乎……
温仪一低头,紧身衣已洇出小小一团血渍。方才她跟那年轻侍卫硬坑一记,到底这伤还是裂开了。
温怡不妨事。听皇后的意思,太子这大婚也没有几日了,还是先办了正事要紧。
严峻微一欠身:
严峻:既如此,公主请讲。
温怡太子眼下略有些窘迫,需要一位东清公主大婚,这点在下自信还做得到,只是来东清国中没有识得公主的人前来,此事不难。
严峻颔首:
严峻:此为其一。
温怡太子和皇后的侍卫,若是太子不嫌弃,也可交给在下训练几日。
严峻身体不易察觉地向前倾了倾:
严峻:训练几日?公主会给在下训出什么样的人来?
温仪微微眯起眼睛端详严峻片刻:
温怡一只可为太子暗杀任何人的队伍。
严峻沉默片刻,身体慢慢靠着回去:
严峻:在下并不想要一群杀手。
温仪漫不经心地扯着桌上那件被竹剑钉穿的衣裳:
温怡会杀人的人,也会知道怎么保护人不被杀。我为太子铸一把刀,这刀究竟怎么用,那就是太子自己拿主意了。
严峻目光也盯着那件衣裳:
严峻:刀也有很多种。何况我有刀,别人也有,还比我到更长、更锋利。
温仪微微一笑:
温怡最好的刀是匕首,虽然短,却更灵活,只要会用,一把匕首可以做很多事,远远不是笨重的大砍刀能比得上。
严峻:……那么,公主求的又是什么?
温仪抬头:
温怡我要太子登大位之日,让我自由。
严峻:自由?
严峻微微扬眉:
严峻:以公主的身手,这皇宫岂能困得住公主?
温仪笑了起来:
温怡自由也有很多种。我若想离开皇宫不难,可是出宫之后的生计却难了。更不必说我如今身上有伤,须得在皇宫将养。若是日后太子登了大位,我想太子赏我用不完的富贵,太子该不会舍不得吧?
严峻朗声一笑:
严峻:若日后真如公主吉言,举国之富在下亦不敢吝惜。
温仪眯起眼睛一笑:
温怡好,万望太子记着今日约定,日后两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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