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我扶住她。
她悠长的与我对上,那双眼睛是极美的,面露娇俏,“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儿呢。”
“小人名宋,宋…宋烟。”我挠头憨笑。
“宋公子。”她娇声叫着。
…
与其再会后,我正想着要不要跑到郊外去,路过一巷子,突如其来的东西抓住了我。
“救命—”
我被捂着嘴,那人的手带着月桂的香,总觉得在哪闻过。
“嘘,小公子,没想到,你是个假公子。”他拨开我的发束。
林霖?
他重重的压制着我,体内的那股轻功之气迟迟运不上来。
“没想到是个美娇娘,小娘子,得好好算算我们的账了!”
“唔—”
…
“放开我!”他带我一阵轻飞,我才知道他先前不过是藏起功力,免得让人发现他就是林霖,近来是桾城女儿家里臭名昭著的采花贼。
“走罢你就。”
我被拉到不知名的地方,顺着木桥有一处院子,庭院里环境雅致,有三处朴素的庭屋。
正在练剑的一人,转过身来看见我,正是贺禾。
“你真拐了个人回来?”
我未戴面具,他并不认得我,一片浅青袍底从屋里走出来,江映才只是笑笑。他们都讶异林霖竟不拐良家妇女拐个小男儿。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他瞥着院子,“哎,逸云呢?”
“出去吹笛去了,顺便看看有没有可收的字帖。”
“怎么整日竟干这些灰头土脸之事。”
“你倒是去整点金银财宝回来!”贺禾打趣的,只是下一刻,他就沉下去了。
在得知我就是那个月满楼跟他抢柳尤容的家伙。他转身不语的走上去,坐在木阶上。
“哎呀呀,瞧我这嘴,又把你陷入伤心事儿了,你说你也真是,看不出来她就是存心吊你…”话未落就被一拳踢开
“嘶—”
飞到了我的脚边,**双燕不是双燕了,是二飞不睦鸟。
“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说你上次还让小爷儿我丢了不少脸。”他这样看,就正经多了。
“呸,采花贼还要脸啊。”
他委屈的跑到正饮茶的江映才身边。
“阿映你看她骂我,你们有文化,你骂回去,我明明是为了小禾禾的事儿。”
“你也没少看那床上的姑娘嘛。”他堵塞林霖的嘴。
“说的也是,我跑遍桾城所有大户,甚至是那些官家的女儿闺房,一边找剑一边赏花,就是没见过你。”
贺禾微愕,他竟是唯一没看出我是女儿身的,正盯着我,眼却挪向了我手里那褶褶生辉的七星剑。
“这剑!”
他跑过来,飞速的扼住我的手腕。
“你哪来的?”
我不知他在说什么。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剑!”
“胡言,分明是我的七星剑,它上面是不是镶了四颗玉石。”
我眼珠子一溜,一来似是被他说中了,二来我也不知几颗。
“你才胡说!我这上面明明六颗!”
我出鞘,多了两颗宝石是我命宫里的工匠镶上去的。
现在它是我心爱的剑了。
“这不可能!你对我的剑做了什么…”他不可置信的严视着我。
“你放开!”我抽出去,往后退着。
“什么你的剑,你不会是那日被抢了姑娘又亲耳听得房中之事受了挫,气度都没了!这可是我在玉石店里买的。”
他恍然,怪不得找遍桾城的人户都找不到。
“这是我的剑,几个月前周转不开要买些东西,我把它当了,第四天便去赎了,却说被转去那店,我又去寻,说是被一个小公子给买走了。”
“那它现在就是我的了!”
“请你还给我,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不是黑价,它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管它重不重要呢,现在是我的就是我的。
“也行,”我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两。”
双燕一惊,“你这是敲诈呀。”
林霖没看出来我是如此狡诈。
“嘿嘿,出不起吧,我就出的起,你既然决心当了,就要知道它会被人买走,哪还有随便要回去的道理。”
贺禾握紧拳头,他紧盯着我的剑,逼得我只好抱紧了。
“吵什么呢。”从外面走进一阵脚步声。
我身子一冷,不敢转过去。
“可有的好戏看了。”江映才轻呼茶面。
好你个江映才,怎么说也是个朋友,也许我还不够格。
那人的脚步声和那夜在屋檐上一模一样,甚至是声音,和渐渐向我走来的有力步伐。
我突的一下窜到了林霖身后,他有些懵,不知所意。
“怎么?刚还不是很硬气嘛?难不成看我们人多了?不妨告诉你,小爷我一个人也可以…”
死了死了,我正想着今日未带遮面的东西,只好躲起来。露出一只眼,看向往这边瞅来的那人。他身披斗篷,腰间别着一把弯剑,褪去斗篷后一身黑服。
他斜过头,我只好躲,他的眼睛往这边回来,正过身,我只好…
只好跑!
“呀!”林霖为防患而来的一声惨叫。
他被我一脚踢出去,扑向了那人,我踩上院墙飞了出去。
“别走!”贺禾的声音传来,他似要追来。
我飞到郊外,一路跑一路拐,爬进了小山后的湖边,我听得四周涌动,还有那追赶的声音无比清晰。
这个家伙真是要死了,为了一把剑至于嘛。
终是你追我赶的,那身影快离我很近了,我踩上石头定下来。
“你有完没完!”
转身间,碰上那落在跟前的另一张脸,他微愣,有些木然。
一双龙阳墨眼里几分柔态,鬓若刀裁,一拢玄黑云袖软护甲,行间有侍卫的身姿。
“啊!”
我脚下的石头被郊外的小雨水漉滑踩了空,往后倒去。我感到眼前一片旋转,山色,烟雨朦雾都颠了个个。
扑通的
冰冷的水面淹没我,两脚置于悬云般全身充斥着喘不过来的湖水。
正憋着气,从前方又扑通一声的坠落下一片黑色,清澈的湖水里我半睁着眼,慢慢看清那黑龙纹的腰带。
他的脸映在我前,伸出手揽住我,身下又是一阵腾空,缓缓往上升去。
“啊噗!”我冒出水面,喉咙里卡了许多冰水,吁吁的喘着,一面被拉着往岸上去。
“呼…”他的口中哈出冷气,气息在我脸前游走。
抹了一把水渍,看向我。
我已浑身都湿透了,待能说话后便只好接受现下。木然的看向他,就这样对视着,眼神里,他在窥探我,我在窥探他,无言的近凑着。
我的鞋子还搁在岸边,不自觉的往那衣物下靠去,不曾想脚就赤裸的放在了他的袍下。
“戚。”他浅笑了一下,不知是对我落魄的喜感,还是认出我…
“嘁什么嘁,你干嘛追我!那个家伙呢?”
“我替他来追的,要我讨回什么剑。”
“嘁,那他自己怎么不来呀!”
“他说,不打女人,怕打伤你。”
“…”
贺禾怕打伤我,于是…就推了这么个人出来?那岂不是想把我打死!!卑鄙!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腮上,那小快淤青已化作一小点。言下之意直问我还认不认得自己的杰作。我想起上回在屋顶上的事,要不是他一直追我…
“我这是属于…正派防守昂。”说着看了看他的眼色。
他坐下来,疲累的缓过气。
我们的衣物都淋着水,水渍滴滴的掉下来,打在石地上,安静的小林里,就传出这样轻轻的动作。
“你不会打我吧,我先说好了,君子报仇是要看高低的,我可不是和你一条线的,我看你也是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何必和他们厮混在一起,还整日听从他们的作恶于我!”
他无神情的提了提嘴,“打你?”
语气里有些轻屑,撇过眼去,从胸口掏出东西来。“
是要还你这个。”
一块淡紫的帕子,是我的手帕。
我接过,那褶皱在一起的随手放进袖子里。
“哼,算你是个君子,咱们扯平了!”
我艰难的站起来,拖着一股水的衣物重重的走了几步。
“嘶—”
脚下生来赤裸的刺痛,踩在淤泥青苔里。乏力的看着,不知该怎么回去,正想着,就看向一旁坐在地上的家伙。
他对上眼来,似是在说看我做什么。
“喂,我…走的不太方便,你有没有办法带我离开这里…”
说出来,还有些耻辱,但要是等衣服再继续湿透下去,可就不妙了。
他对我的话深感震惊,深邃的眼窝里藏不住几分惊奇,上下打量我,像是在想我受了什么伤连路都走不了。
“是你害得我坠水!真是无耻,这点忙都不帮。”
不知为何,他听到我这番像女儿般无赖的话,再瞧瞧我这副身躯,眼里更是微微的鄙夷了。
“咳…”我受不了他的眼神,转身便要自己离开。突的从身后上来一双手。
“唉!!”
腰身被轻松的揽起,他把我反置于后背上,蹲下来颠了颠。
“男女授受不亲!”我惊叫道。
那人蓦然定住,只觉得刹那间整个身子都冰凉的愣在原地了,看到他的脑袋背对着自个,好一会却也接收的快,便回神过来,嘴里不知是不是故意打趣。
“你不是个小公子吗?”
我无言以对,只好趴在他背上,冰冷的双脚颤抖着,不知衣袍有没有遮蔽自己的腿间,我想象着身下的暧昧之姿,属实尬然。
没想到我是个女儿家,这个家伙是真的有些不自在了,他途中觉得自己身上的衣物太沉,单手解开了软盔和重护袖。我的下巴时而贴在其侧脸,能感受到他的耳鬓有些微热。
“送到哪?”他问我。
“镇上。”
等我们一路走到临近镇上的一所亭子时,衣服也半干了,我让他放我下来。他不知走去了哪里,我蹲在亭子地,跟前扑下一堆柴火,他熟练的生火,我便机灵的过去蹭火。
他抬头看我。
“做什么,我烤烤火不行阿。”
萧逸云垂下头去,这个人有些静默,不爱说话。火星子开始泵出,越来越大,温暖了我脚跟。
我伸出手,见他只烤着火,露出的手掌上,指头布满了擦伤,不知本来如此还是怎样。
“喏。”
我把手帕轻轻放在他手背上。
“不用,别脏了它。”
他还是会开口说话的,自个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衣服和手心,才拿起递回来的。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我看不过去,扯过他的手轻轻用帕尖儿抚了上去。
“擦擦吧,算是多谢你方才帮忙!”
我心里还是很想和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打交道的,没想到自个现在正坐在**杀伐魔人传说的对面,不过,他并不是什么魔人,现在看也不过是被神化了,就是个有些沧桑气的少年剑客罢了。
他的指尖哆嗦了一下,我感到他在看我,目光炽热。
“这帕子送你了。”
他一愣,迟疑了会儿,似是心里要婉拒,嘴上却不自觉的开口:“多谢。”
“你要拿东西换。”我笑着
他没想到我还要这样一出,不禁蹙眉的瞧我这个奇怪的女子:“我救了你。”
“也是你吓我,我才坠进去的,我不管,现在这帕子被你用了,脏了,你要拿别的换!女儿家的帕子可是很重要的!”
我伸出手,不知为何就是无赖起来。心想从他身上捞点东西,回去卖钱,或是留作纪念!这可是萧逸云啊!多少人只能从画本上看他。
他没有办法,只是缓缓伸进自己的衣服里,想来是真没有什么东西好给我。
竟掏出一张字画给我。
“这小字帖,应该很稀罕吧,你都舍得给我?”
我看他回院子时放了一堆画卷字帖。
“这是临摹的,不值钱。”
“让我猜猜,你用这个赚钱,卖到黑市上吧,这是…某位王公贵族的仿帖?”
他点点头,“礼王的。”
我定住,缜哥哥?
就他那一手烂字也被人抢着要,那我岂不是可以出书了,就叫我在皇宫那些年见过的丑字,心想要是告诉他我是谁,岂不是心里偷着乐。
我想着,也许他忘了我是公主,否则反而不会和我扯上,他们**四子从不入仕。
“那我要告诉你,如果我能搞到礼王的真帖呢?”
他甩进手里的木棍,看向我。
“如何弄到?”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说着,“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竟真的开始思索起来。
“你想要什么?”他觉得我有本事弄到,又穿的不俗,定不缺什么。
我也觉得,我为什么要来这一出呢,心里一时想着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是公主,哪需要什么呢,就随口回了一句下台。
“那就…你帮我把这个手帕绣上我的名字吧。”
他一怔,脸上唰的出现惊色,腮旁有些红润,硬汉也有这等时候,似是没想到我一个女儿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为什么叫我绣?”
想来也是,天下男儿怎么会绣这个,何况是手里拿剑的。
“没有为什么,随口说的,我想不到其它了。”
“…”
我可真是个神人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袖子里拽出一块玉佩。
“这个给你,我尽力做,若是绣不好就拿这个先抵着。”
他们倒卖字画的自有一套,我也不缺钱,收下就收下吧。
“行。”
“那到时候去哪找你?”
我没想到他还会这样问,难道还会和这个家伙有来往?想了一下,够刺激,心中压下喜悦,面儿上强装镇定的说出那地方。
而后他转身要去拿亭座上的剑,一转身发现我就不见了。
我躲在小木屋后,看着火堆前那个四处张望的家伙,还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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