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篇 第十九章 奈何明月照沟渠

祭长歌对天发誓，这真的是个美丽，优雅，高贵……额，的意外，这事儿还得从她在魔界的时候说起。

这天，长歌心情很好的坐在玉质的梳妆台前，对着水镜贴花黄，前些日子，凌千城派人送给她一副白玉步摇，她今日起身时，眼角余光正好瞥到了被自己丢在一边的锦盒，凌千城一大早就去处理魔界的琐碎军务，她便饶有兴致的一骨碌坐到水镜前，搬弄起来，所谓贴花黄，用到祭长歌这里，一句话总结：这“玉筷子”在头上插着真碍事！

站在一边的月笙努努嘴，心道：这祖宗，自己不会戴，还不让人伺候，不是折煞人嘛。想到这儿，目光一转就惊奇的看到长歌竟干脆拔下步摇，用细长的一端在脂粉盒里用力戳着，干脆问道：“长歌，你这是做甚？”

长歌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头也不抬的说道：“你说我把这些个粉末混起来，是个什么颜色。”大抵，是人神共愤的颜色吧，月笙幽幽的想着，眼神里充斥着嫌弃。

待到日上三杆之时，落葵进来悄声问了是否要传膳，长歌这才隐约觉得自己是有些饿了，于是把步摇从一堆不明粉末中挑出来，用丝帕胡乱擦擦，然后揣入怀中，简单洗漱准备用膳。长歌不喜欢吃糖，因此对甜食没多大兴趣，看着满桌子各式各样的精致小点提不起胃口，只觉得喉咙一阵发腻，便大呼小叫起来。月笙本来是在小厨房等茶水，听见长歌的呼叫，有些不耐烦的跑到内殿，假笑着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长歌眼珠转了转，问道：“有烤鸡吗？”月笙没好气的说：“一大早吃什么烤鸡啊，你还是喝些清粥吧。”长歌一听不乐意了：“不嘛，味道太淡了，我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

“你给我下碗面条吧，超大碗的哦！”

月笙想想，吃面条也不为过，只是这小厨房实在食材稀少，再说，很少有神仙似长歌这般，修炼到这种境界还整天嚷嚷着要吃这个吃那个，人家都超然物外，不食烟火的好吧……

不一会儿，长歌桌上便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长歌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个……落葵，嘿嘿。”落葵眨巴着泪汪汪有些发红的眼睛，端上来一碗用红辣椒和芝麻，油等调料炒出来的辣椒油说道：“咳咳，娘娘，这个真的能吃吗？咳咳，呛死奴婢了。”

长歌一边把半碗辣椒油浇到面条上，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当然，这可是我当年下凡，路过一个叫巴蜀的地方，从那里学过来的精髓。”说完她深深的嗅了一口香气，嗦了一大口面条，顿时身心畅快，月笙见惯不惯的去收拾床铺，落葵则一脸不可思议的呆在原地，不时给额头冒汗的长歌递帕子。

吃饱喝足后，长歌拍了拍肚子，拉着月笙去外面散步，一路走一路晃，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口大井旁边。长歌不明所以的趴在井边看了看，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这便是诛魔井？这看着和我们那里的诛仙台也差不多嘛。”

“诛魔井？”月笙眼里闪过一道怪异的光，长歌走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在井边继续说道：“是啊，我也是翻看魔界典籍才知道的，上面说‘诛魔井，口有丈余，与人间相通，凡入此井之魔，皆入炼狱，粉身碎骨，失去法力，后化人界凡人也。”

过了一会儿，月笙也在她身边坐下，忽然道：“长歌。”

“嗯？”长歌慢悠悠的应了一声，阳光正好，晒得她整个人懒洋洋的，就想这么睡上一觉。

“我不明白，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长歌不做声，只是眼睛睁开看着月笙问道:“什么？”

“你之前刺凌千城，是我给你下的药。”月笙咬着嘴唇说道，长歌的心猛然跳了一下，面不改色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月笙忽然发狂似的拽住她的袖子说道：“因为我嫉妒你，祭长歌，你凭什么？凭什么一出生就是名门世家，凭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你，凭什么你为主我为仆，凭什么？”

长歌听得有些迷糊，欠揍的想，所以我这么优秀，还怪我喽，但仍是理智的开口：“你冷静一点。”

“呵，你知道吗？之前郁离被抓是我告的状，你们没成功逃走也是我报的信，你以为你嫁到了魔界，天帝是怎么掌握你的一举一动的？”

长歌的手有些颤抖，苦涩的开口：“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月笙笑了起来，笑得有些癫狂，“是啊，也只有你这么觉得吧，其他人呢？在其他人眼里，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侍女，你祭长歌的一条狗！朋友吗?是啊，在我眼里，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用来伤害的啊！”

月笙眼神闪过一丝狠辣，“粉身碎骨，失去法力，化为凡人，长歌，你可别怪我哦，是你说，我们是朋友的啊！哈哈哈。”说完她伸出手，猛地推了一把坐在井沿的长歌，长歌眼疾手快的向旁边一闪，躲了过去，心道：吓老娘一跳，差一点就要被推下去了。

谁知刚舒了一口气，想要跳下来，支撑着身子的手向后一滑，整个人就四脚朝天跌了下去，根本没给她思考的余地，导致后来她在下落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长歌悲催的想着：要是以后问起月笙的罪来，她泪眼汪汪的说不是自己推下去的，倒也没什么错误。要是别人问起来，她也只能尴尬一笑，我说这是个优雅的意外，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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